被季莫禾指着的荻花面色一白。
金铃响，规矩落。
韵灵堂大考的比试台上，只有一方再无反击之力，这场比试方能结束。
“我替她上。”玄霄挡在荻花身前，向来惫懒的神情转为凛冬寒意。
“堂主，这还可以替么？”季莫禾手指轻轻往上一抬，雷鸣剑便乖巧地立于她指尖，“那，这次大考我唤我二兄来替我，能否？”
“我上。”荻花这时将玄霄推开，扯出一抹笑道：“怕什么，有堂主坐镇呢。”
从心如乱麻中回过神的苏语立刻拉住荻花，将左手手腕上的星河镯取下。
“怎么，不能替人，便换法器？”季莫禾一拂右手，雷鸣剑立马飞到一旁，“那我便将我大兄的无尽海唤来，可否？”
听到“无尽海”三字，除了苏语之外，所有人的脸色俱变，似害怕不已。
就连楼宇上的叶无为都变了脸色。
可想而知，那一定是件厉害无比的法器。
这时荻花已经飞到比试台上，对着季莫禾笑道：“我既是新甲堂的尾巴，自然做好了被拽的准备。”
苏语自然明白，这句是荻花故意宽慰自已的。
谁选荻花都可能是因为这个理由，只有季莫禾不是。
荻花是因为自已才被卷入这纠葛之中。
“非也。”季莫禾收回雷鸣剑，目光骤然变冷，“我是因为你站在她身边，才想和你玩、一、玩。”
一双手将呼吸沉重的苏语扶住。
玄霄对着她微微摇头，低声道：“这与你无关。”
苏语白着一张脸点头，“嗯，我知道。”
她知道。
而且她也知道自已该怎么做了。
“无妨，我会护她性命的。”苏语脑中传来叶无为的声音，让她不觉握紧了手中的镯子。
大神也会护荻花性命的。
可无辜受累的荻花接下来承受的那些，自已却不能替代。
比试台上，很快落于下风的荻花被季莫禾的紫电击中，滚落到比试台边缘。
“荻花。”苏语和玄霄皆握紧了手。
金铃不响，比试便不会结束。
荻花被台上迅速生长的藤蔓托到半空，擦了擦唇边的血渍笑道：“你的雷电也没有瞧起来那么吓人，不如亮出你的无妄火试试？”
季莫禾举起雷鸣剑不屑道：“无妄火，你还不配。”
竟想用激将法激她尽快结束比试，不愧是低下的花木族。
“是么？可你的紫电也未必配得上我。”荻花背后生出无数开着粉色小花的藤蔓，它们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巨网朝季莫禾飞去。
季莫禾冷笑一声，飞身的一瞬脚下被台上的藤蔓缠住，狠狠往台下甩去。
可荻花身后却出现了从雷鸣剑化为人形的季莫禾，只见她右手掌心带着紫色雷电朝她重重击去。
说时迟那时快，被击中的荻花也化成藤蔓四散，与此同时，比试台上又从藤蔓中化出十来个“荻花”，一眼看去完全分不出真假。
季莫禾发出一声蔑笑，将雷鸣剑引向天空，无数紫电犹如散落的渔网洒向比试台。
一时间台上电光四起，刺人耳目，也在这时台上发出一声惨叫。
“荻花！”
玄霄和苏语同时冲向比试台，却被金铃的灵力给震退。
抬眼望去，只见台上枯萎的藤蔓起了烟雾，而季莫禾对面仅站着的荻花身上被紫电缠绕，每当紫电闪烁一次，荻花的身子也随着震颤一次。
也在这时，在场所有弟子也都清清楚楚地看到，荻花体内的元丹也被一簇紫电给紧紧禁锢着。
犹如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用身子缠着猎物，只困不杀，在众目睽睽之下逗玩取乐。
这番极其不体面的狼狈感，让众多弟子对季莫禾的眼神变得越发躲闪。
“季—莫—禾—”
宛如冰川裂开的嗓音从玄霄喉头挤出，她周身迸出刺骨冰寒，将周身灵气全部化为冰刃源源不断地刺向台上的季莫禾。
忽然一道金光从金铃中迸出，化作坚固的结界将比试台整个围住。
“玄霄，莫要胡来。”叶无为掷出袖内的骨扇飞向玄霄，将她周身浓烈的寒气给强行压住。
“金铃响，规矩落，谁也不能破坏大考的法则。”叶无为长袖一拂，那把悬于玄霄头顶的骨扇便撞向包裹比试台的结界，随后又被反弹飞回到叶无为手中。
也是这时，金铃终于响了。
“玄霄，苏语，你们还不赶快将荻花送去药堂。”人群中的杜折枝赶紧提醒道。
这话让季莫禾转身，似笑非笑地朝发出声音的方向望去。
见状，杜折枝身边的弟子不觉往两侧散开。
“快送她去药堂。”玄霄和苏语同时开口。
“我已经想到解决的办法了。”苏语握住玄霄的手，“请相信我。”
“莫要胡来。”玄霄哑着声音，因为抑制着情绪，她整个身子都有些发颤。
“苏语。”被玄霄扶在怀中的荻花艰难地摇了摇头，“君、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你莫要……”
“不会的。”苏语伸手轻轻取下粘黏在荻花蓬乱发上的一朵小小的粉色花朵，“我发誓，不会胡来的。”
“好。”玄霄将荻花抱起，点头道：“我信你。”
苏语也用力点头，等两人消失，她转过身对着季莫禾开口道：“我，选你。”
这一句，让众人纷纷望向苏语。
一瞬的平静后，传音在人群里爆发。
“她疯了？”
“又何必自讨苦吃呢。”
“唉，亏荻花为她吃了那么多苦。”
“不自量力，终成笑柄。”
季莫禾慢慢转过身，一字一字反问道：“你，选我？”
她在幻境将符箓都用没了，又没幻境可利用，她拿什么对抗在幻境之外的自已。
想到这里季莫禾脸上露出失望之色。
终究是她高看人族了。
苏语将手中的粉色小花轻轻别在发间，飞身上台。
此时楼宇上的叶无为收回手，转身背对着比试台。
愚蠢。
为何非要逞这一时之勇。
台上，金铃声再次响起。
“今日我便让你后悔上这不死的比试台。”季莫禾凉薄的眼底被腾起的火焰给消融，神情竟带着雀跃。
这一幕让苏语眼色沉了沉。
“这话，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