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睁眼,就是一张那张贴着自已的脸。
“睡睡睡!都高中的人了!还不赶紧起来!”宿的母亲叭叭地说个不停,边说边一把掀开他的被子,冰冷的空气随即钻入身体。
“妈...妈?”宿的眼神朦胧,被冻的一哆嗦。
宿妈紧蹙着眉“快起来去补习班!就放半天假还不抓紧时间学习!”说完就摔门出去了。
宿的心里不可避免涌上一股厌恶之情,他总感觉忘记了什么,低头看去,自已的身上穿着睡衣,他细细摩挲了一下自已的睡衣,然后不等他再多想,门外宿妈的叫喊声就再次传入宿的耳朵里“杨宿!耳朵聋吗?赶紧起来!”
宿紧抿着唇回道“来了。”
说完就从衣柜里拿出平时穿的衣服,宿透过房间里的窗户,清晰的看见了厚厚的积雪,一个月前他们刚从南方搬到北方,原因只是爸爸的一句“北方的教学资源更好。”宿必须强迫自已适应北方冬天下雪的寒冷天气,和不太一样的教科书...
换好厚重的衣服就出了房间门,宿妈一边吃着早饭一边用手机刷着视频,翘着二郎腿,南方的松弛感还是不能轻易改变的,见宿出来了,只是瞥了一眼也就不管那么多了,宿端正的坐好,小口地吃着早餐,客厅里安装着一个监控,是为了监视他而装上的,宿顺带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才五点...
宿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却引来了宿妈的不满“天天一个丧气样,看着就来气!”宿只是埋头认真吃着饭,不作回答,回答就是顶嘴,闹得大家都不愉快,哪怕错的是妈妈,她也不会道歉的,只会是一句又一句的咒骂,烦人...
吃完饭,宿乖乖收拾着碗筷,收拾完后就背上书包准备去补课的教室,妈妈有车,但...反正她是不会送的,出门的时候,宿问了句“怎么没看见爸爸?”妈妈顿时火冒三丈“那个死鬼,谁知道去哪儿了!”尖酸刻薄的话语宿却早已习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默默出门然后轻轻关上门。
走在路上,记忆里的一切突然涌出心头,如流星一般飞速滑过。
宿的父母都是农村出来的,但不太一样的是,妈妈的学历起码是中专,但爸爸可以说是高攀了,只读了个小学,初中还没毕业就离开家乡去外面打工了,但打工人做了几十年,还是一事无成。
宿刚才那么问也不是多关心爸爸,他不在家还是好事,毕竟在这个家里,他最讨厌的就是爸爸了,妈妈虽然总是无理取闹,有时尖酸刻薄,但对宿的关心还是清晰可见的,至于爸爸...想到这里宿就大口吸了口冷空气,让自已保持清醒,只要一想到那个人就会很愤怒。
心高气傲,小肚鸡肠,斤斤计较,还有大男子主义,并且似乎还有暴躁症...感觉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贬义词都是为了形容他一样。
当初妈妈也是一个温柔贤惠的家庭主妇,但爸爸每个月给的生活费却越来越少,妈妈总是将剩余的费用攒起来,后来爸爸甚至连着两个月没有钱打给妈妈,还是妈妈依靠曾经攒下来的钱度过的这两个月,那个时候我不懂妈妈的愁苦,也不懂爸爸为什么会没钱,只觉得爸爸在外赚钱真辛苦,外面的人一定很坏,经常坑骗爸爸的钱,这是爸爸跟我讲的,他总是在我面前说这些事。
后来实在没办法,妈妈选择出去上班,妈妈和爸爸做的是同一份工作,似乎是关于医学方面的...但妈妈却比爸爸更能干,总是会赚回很多钱回来,每天早出晚归,至于我们则交由奶奶带,奶奶和爸爸一样是一个脾气暴躁的人,她不让我出去和外面的朋友玩,还把上门来找我出去玩的朋友都赶了出去,我觉得她特别的粗鲁又没有礼貌,后来我的朋友都惧怕奶奶,就不敢再来了。
妈妈买了很多书,每一天每一天...我都能看见她独自抱着书坐在阳台边,一边念书一边用笔勾画着什么,妈妈是一个不怕吃苦,对未来生活充满期待的人,但这一切都被爸爸破坏了...
他们总是在吵架,爸爸总是会威胁妈妈“你再说一句试试!!!”爸爸举起手,看上去就像要打妈妈一样,但手最终也没落下去,只是自那以后,妈妈辞去了那份和爸爸一样的工作,开始重新找工作,为了放学的时候更好的接我,妈妈选择在学校对面的烧烤店卖烧烤,一个月倒也有三千多。
自从妈妈去工作后,爸爸就再也不拿生活费回来了,后来妈妈辛辛苦苦存钱,终于存了五十多万的存款,爸爸知道后特别生气,觉得妈妈瞒着他,但妈妈只是知道他花钱大手大脚,怕告诉了他后钱很快就没多少了,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告诉爸爸而已,妈妈提议去买房,毕竟房子就意味着一个家,但爸爸很贪心,他劝说妈妈把钱给他,他去买了辆大货车搞运输,最后却亏的只剩那辆没什么用的车。
在后来甚至低价卖了这货车,用拿到的钱去买了辆红色小车,这期间甚至都没有和这钱的主人商量,妈妈知道后很生气,她哭了很久,亏了及时止损就好了,但爸爸却没能止损,后来时代变更的快,爸爸又卖了红色小车,买了辆白色小车,再到最后,白色车子也低价卖了,用卖车的钱去还贷。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我和妈妈才知道爸爸借了贷款,好几十万,利息年年滚,爸爸现在根本还不起,骚扰电话天天都有,爸爸选择了逃避,爸爸每次都找借口“明年一定能赚到钱”明年后还是那番模样“今年四月一定能赚到钱...”
后来妈妈不信爸爸的话了,我也不信了,即使生活已经很艰辛了,爸爸花钱还是如流水,出比进多,现在连日常的学费生活费都是妈妈出的钱,但现在妈妈已经四十多岁了,妈妈已经没有那个精力憧憬未来,她的这个工作已经没办法再换了,因为她已经老了...
本以为现在的生活就这么挣扎一下就挺过去了,但是...两人瞒着我离婚了,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三年之后,我的户口本在爸爸名下...妈妈就这么把我丢给他了...我质问她“为什么...?”我忘了...我没有资格质疑她...
她当时很平静地说“把你让给你爸爸,只是为了让你爸爸那个不负责的人学会负责,他还是爱你的,不会不管你的,只有你能够约束他了...”我哑声了,当初两人为了在我面前演戏,选择离婚不离家,但即使离了婚,这样的生活也没有发生什么改变,爸爸还是那个样子,妈妈也是。
后来妈妈发现爸爸手机上的备注“老婆”妈妈无声的哭泣着,她将证据给我,三年前,爸爸就和外面那个女人有联系了,妈妈的精神一直在崩溃边缘,她总是会想很多,那个时候她嘶哑着嗓音问我“你爸爸...你爸爸是不是早就有外遇了...所以才选择和我离婚?!”我答不出来...
至于证据就是微信里的聊天记录,爸爸给那个女人转钱,发着甜言蜜语的消息。好恶心...太恶心了...
那明晃晃的证据好像在嘲笑着妈妈这些年的付出,妈妈扑在我怀里哭泣,泪水淌湿了衣裳,凉嗖嗖的...我也哭了 但并没有哭的太久,依稀记得小时候家里养的一只小泰迪走丢了,我都哭了一上午,但现在我只是用了短短半个小时就调整好了心态,我还要去上学呢...可不能在学校里那么失态...
也许是足够失望了,如今想起虽然悲伤仍在,但已经不会哭了,不值得了...
后来大家虽然同在一个房子里,但都各做各的事,但两人都相同的一点就是都让我好好学习,他们之间的矛盾,最后的发泄口居然在一个还没成年的孩子身上,我还是拼命学习,本就被看管的严的我,现在被管的更严,他们似乎把我当做了一个...未来能够给他们带来价值的工具...打一个巴掌在给一颗甜糖,让我一次又一次燃起他们还在乎我的希望,最后再狠狠失望...无所谓了...就像深陷噩梦中一般...
“等等...噩梦...”我呢喃着,好像有什么答案要呼之欲出...鬼杀队...锖兔...对啊...我现在在执行任务,在和时透有一郎执行任务!那只鬼能够让人陷入梦境!!!
宿这般想着,当即冲入车流,如同一开始穿越时所遭遇的那般,紧接着梦就醒了过来,手上被系了一根红绳,红绳的另一头拴着一个女人,而时透手上的红绳拴着那个憔悴的男人,随着他的苏醒,女人也退出梦境。
本来在两人都因为血鬼术而陷入梦境中时,夫妻俩利用红绳分别进入了两人的梦境,宿的精神世界很奇怪,半是虚无的黑暗,半是温暖的光明,他的精神内核也很好找,就近在眼前。
她本来想速战速决毁掉精神内核,结果刚靠近精神内核脚下就踩空落进了无尽的深渊,等她醒来时周围黑黢黢一片,什么都看不到,连自已的手都看不见,恐惧被无限放大,在虚无的黑暗中走了很久很久,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就在她濒临崩溃时,黑暗又被光明覆盖,精神内核再次显现在面前,然而就在这时,梦境坍塌,刚醒来就看见了面前面无表情已经挣脱梦境的宿。
宿现在心情前所未有的糟糕,这只鬼的血鬼术不仅让他梦回心悸的过去,挣脱梦境后又见到了帮助鬼残害人类的人类,可笑...
宿神情厌恶,只要自已掐住这个女人的脖子,就可以轻易杀死她,为什么他会这么想?宿的心底涌现出疑惑,他曾经可不是这样的...随意裁决他人的性命可不是宿这个三好少年该做或者该想的事,最后他还是压下了这股烦躁,这样做和害人性命的鬼可就没有区别了,于是宿选择在女人还未开口尖叫时打晕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