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麻带着他的马队,并没有走多远。宅兵队伍里,盛行阿谀奉承,拍马溜须。三麻不会,也得不到高啸林的赏识。
三麻的心里明白,他能在宅兵群伙里得到重用,依赖的就是高谋子。现在,他的靠山有难,他得舍命救出他的主子。
三麻伏在山边的一块巨石的背后,观察山上龚家人的去向,待他们全都撤走了。他这才低声呼唤群伙,不要骑马,牵着马依山向山洞口那边迂回。
转过山脚,三麻看见龚家人纷纷进入山洞,他不由在心里大呼糟糕。
龚家人这是知道了山洞里有人,还是无意间进山洞里搜查。
无论是什么情况,三麻都不能在这里磨磨唧唧,眼看着龚家人带走他的主子高谋子。
三麻翻身上马,呼叫群伙,向山洞口冲过去,夺回他的主子高谋子。
正当龚鹞子他们,抬着李天琪,走到洞口的时候,洞口外面响起了枪声。龚鹞子连忙把李天琪抬到隐蔽处,回过身,趴在山洞口观望。
三麻群伙,已经封住洞口,龚鹞子不由懊悔,他小看了高啸林群伙,仓促间忘了设防。这帮家伙的胆子肥了,居然敢过来抢人。
龚鹞子安排龚家人,在洞口严防死守,他带着几位村人,从侧洞那边爬上山顶。他们迂回到三麻他们的身后。龚鹞子拉弓射箭,一箭正中三麻的马头。
三麻的座骑,突然跃起前蹄,来不及嘶鸣,便倒在地上。三麻就地一滚,他立即又趴在倒地的马背后面,把枪搭在马肚子上,警惕地望着山顶,寻找攻击他的目标。
这时候,局面对三麻极为不利,洞口和山顶上的龚家人,对他们形成了犄角之势。两面夹击,三麻的退路,只有洞口对面的那个空地。
如果退到空地那里,三麻和他的群伙,都将成为龚家人的活靶子。再说了,他三麻不傻,空地那边的唯一出路,就是越过突出部,到葫芦沟。
葫芦沟是他们群伙的噩梦,三麻想起来,也是心有余悸。
三麻两头为难,他若是进攻山洞口,龚鹞子必定在背后袭击。他若是进攻龚鹞子,山洞里的龚家人出来,那就更加可怕。
正当三麻苦思无策之际,龚鹞子在山顶上现身了。他毫无遮拦地站在岩石上,大声警告三麻说:
“三麻,冤有头,债有主,我并没有想杀你。那一箭是对你的警告,你识趣一点,带着你的人滚吧。别惹老子不高兴。”
高谋子落在龚家人的手中,下场可想而知。三麻目前进退两难,他手中的群伙又少,不救出高谋子,他又不甘心。他灵机一动,对他的手下说:
“龚鹞子不会放过我们,进退都是死,还不如冲进山洞,抢出宅主,讨得一线生机。”
三麻的手下,本来就是乌合之众,没有什么素质。目前的局面,大家都看在眼里,他们谁也不说话。三麻无奈,他又大声地对龚鹞子说:
“兄弟,我们旧日无冤,近日无仇,请小哥给我一点面子,把宅主交给我。三麻感谢你一辈子。”
龚鹞子早就不耐烦了,他的天琪哥还躺在担架上,急待回村子里将息。他怒气冲冲地说:
“三麻,我不杀你们,已经给足你面子了。快滚吧,想要高谋子!门都没有。”
三麻心知肚明,龚鹞子若是愿意,收拾你们这几个虾兵蟹将,也就是弹指一挥间的事。他说:
“兄弟,算我求你,三麻愿意用我的命換宅主出来。”
龚鹞子不由得哈哈大笑,他笑着说:
“高谋子是我们的仇人,那是你三麻说换就能换的么?别啰嗦,快滚!我已经不耐烦了。”
救高谋子已成泡影,三麻也不知道那根神经有病,他一挥手枪,就从死马的背后跃起,向洞口冲过去。他喊着说:
“都给我上。”
二十几个宅兵,在马背上一愣,跃马就走。他们全都一时懵逼,有向空地跑的,有向回程的道路上跑的,更有两位懵逼厉害的骑手,冲向山洞口。
冲向山洞口的骑手,胯下的快骑刚刚跑起来,就被龚家人的弓弩射落马背。
冲在前面的三麻,对着一匹空马冲过去,翻身上马,不要命的就往山洞口冲过去。
三麻救主心切,奋不顾身,单人独骑就敢往对手的战`阵中闯。
龚家人生性彪悍,佩服有血性的男人。他们并不觉得三麻有什么威胁,只是有人用弓弩指着三麻,并没有下手。有人说:
“杀了他,免得麻烦。”
可是,没有人下手。龚鹞子从山顶下来,到洞口顶上的岩坎上,他喊着说:
“三麻,你的人都跑了,你这不是扯淡么!”
三麻已经到了洞口外,他希望他的手下,看到他的勇敢行动,会过来增援。可是,他的手下,没有人愿意拿自已的生命开玩笑。
三麻跳下马背,就往洞口的石阶上跑。龚鹞子从洞口顶上跳下来,把三麻扑倒在地上,拧住三麻的胳膊,一只脚踩在他的胸口上。龚鹞子笑着说;
“你小子真够贼的,怎么就知道你不开枪,我们龚家人就不会放箭的。”
三麻冲锋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是不能开枪。如果他敢开枪,龚家人就会万箭齐发,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他并不知道龚家人,不会先开第一枪。他说:
“你弄死我吧,护不了宅主,我愿意与宅主同死。”
盲目的忠诚,已经渗透在龚家人的骨血里了。三麻的忠心,让龚鹞子敬佩。他们惺惺相惜,龚鹞子说:
“三麻,我龚鹞子只杀仇人,你若是再攻击我们龚家人,就是我的仇人。”
忽然,空地里有人开枪,山洞口上,有龚家人倒下。
龚鹞子提起三麻,就是一个大背,把三麻摔在地上。这一摔太厉害了,三麻当即昏死过去。
龚鹞子提着手中的弓弩,冒着对手射过来的子弹,就向空地那边跑过去。
原来,懵逼了的三麻手下,跑出去很远,这才愣过神来。他们发现自已的头儿,正在孑然一身地进攻山洞口,便返回来,增援三麻。
龚鹞子跑着,端起弓弩,三箭连发,三麻群伙就有人落下马背。
洞口的龚家人也火了,他们也追了出来。三麻的手下,也就是二十大几个人,哪里经得住龚家人的攻击。不消几时,他们就纷纷落马,只有几个命好的宅兵,落荒而逃。
在龚鹞子追击空地里过来的群伙的时候,龚玲子急不可耐,让人把她的天琪哥抬下了洞口,向大山那边跑去。
在空地里的群伙发起攻击的时候,返回桃花镇道路上的群伙,也回过神来。他们返回来,和空地里的群伙一同回来增援他们的头儿三麻。
龚家的大部分人,都向空地那边跑,去追三麻的手下。抬担架的人少,他们发现道路上又有群伙过来,便放下担架,过去阻击对手。
龚玲子这才发现,李天琪和高谋子的担架,停在土坎后面,这里只能挡一下远方射过来的子弹,万一有群伙冲过来,他们又不能动,下场非常可怕。
可是,龚玲子的面前,摆着两个不能动的人,让她难为。再向前一百米,就是山林,如果能把他们藏在树林密处,就安全多了。
龚玲子思虑再三,折来树枝,把她的天琪哥盖好。她便拖着高谋子的担架,把高谋子拖到林间。
龚玲子看着似乎在装死的高谋子,她不放心。便把高谋子从担架上解开,拖着他,来到一棵大树的背后,将高谋子牢牢地捆在树上。
莫说是他高谋子的身上有伤,又是失血过多。就是一个大活人,被这样捆着,也是无法逃脱。
看看被牢牢地捆在树上的高谋子,龚玲子以为,她自已做的万无一失。这才飞快地跑出树林,去救她的天琪哥。
龚玲子折了一枝大点的树枝,把她的天琪哥,连同担架,绑在树枝上。她在前面拖着,这样,她的天琪哥会稍微的好过一点。
山间荆棘丛生,又是上山,这样拖着担架走,很是费力。龚玲子为了她的天琪哥,顿生神力。
龚玲子拖一拖,停一停。终于把这两个担架弄进了树林子里。
到了捆绑高谋子的地方,龚玲子疲惫不堪,她坐下来喘口气,忽然,龚玲子发现,这个地方不好。从山下看清这一块地方不费力。
龚玲子呼地站起来,她趴在虚弱的半昏半迷的李天琪身上,凑到他的耳边,嘟囔着说:
“天琪哥,这个地方不好,容易被别人发现,咱们再往里面走走,你说好不好。”
李天琪的身体发烫,虽然说他不是深度的眩晕,现在却是神志不清。他压根就不知道,自已身在何处。更是听不明白龚玲子的意思。
这些情况,龚玲子都知道。此时此刻,她只是想和她挚爱的人说说话,缓解她自已内心里的紧张。
龚玲子说完,她给李天琪把衣角掖好。就拖着他的担架,向树林的更深处走去。
龚鹞子他们,很快就平息了三麻手下的攻击。龚鹞子连忙赶到那个土坎的后面,他不由大惊,龚玲子他们怎么就不见了。
龚鹞子仔细地搜索,看见大树枝的拖痕,他释然了,笑着说:
“你们看,玲子姐藏都不会藏,留下这么大的痕迹。这不是小孩子过假假的吗!”
他们寻着龚玲子留下的拖痕,很快就找到林深处的龚玲子。
忽然,龚鹞子觉得人数不对,他问龚玲子说:
“高谋子呢?”
龚玲子以为,她把高谋子藏得很隐秘。她说:
“没看见吧!他就在你们路过的地方。”
龚鹞子皱起眉头,他寻过来的时候,没有看见高谋子。他说:
“我们过来的时候,没有发现高谋子。”
龚玲子得意的一笑,这就对了,她藏的地方,别人莫想轻易发现。她说:
“走,我带你去。”
他们来到捆绑高谋子的大树旁边,龚玲子傻了,被她牢牢捆在树上的高谋子,不见了踪迹。
这里是战场的后边,不会有对手过来。有龚家人不悦,瞒怨龚鹞子说:
“这就是你龚鹞子心慈手软的下场,一定是那个三麻,当初就该杀了他。”
在山洞口前面,三麻的手下,都骑在马上。落马的人,非死即伤,没有可能逃到战场的后面。
唯有三麻,没伤没死,只是被龚鹞子摔得昏了过去。只有三麻,是一个漏网之鱼,到林间劫走了高谋子。龚鹞子思忖着说:
“是他,逃不远,我们分头去找。”
龚玲子羞愧难当,她跟在龚家人的身后就走。却是被龚鹞子拦住了,他说:
“姐,天琪哥比我的命都重要,你赶快带天琪哥回家,这里用不了那么多的人。”
此时此刻,她龚玲子是一刻都不想离开李天琪。可是,正是自已的一时疏忽,丢了高谋子,铸成大错。
龚玲子羞得无地自容,两头拽扯着,心里难受。她也只好默默地转回身,护送李天琪回家。
山里人最熟悉大山,龚鹞子他们没有急着去寻高谋子,而是爬到高处,静静地观察着远近的树林。
不远处的树梢,有鸟儿在空中盘旋,它们不落下,也不愿意离去。龚鹞子指着那片树林,对大家说:
“不远,就在前面,有人占了鸟儿的窝。”
他们立即向那片树林,包抄过去。树林里的一片灌木丛,不是很大。龚鹞子等大家在四面都围好了,他这才对着灌木丛喊着说:
“出来吧,你们是逃不掉的。”
许久,灌木丛里一阵抖动。三麻从灌木丛里爬了出来,他摘着头上的树叶,笑着说:
“兄弟,你不是说不杀我吗?”
龚鹞子看见三麻,他就很不高兴,他冷冷地说:
“我说过不杀你,可是,你帮助我的仇人,你说我该不该杀你。”
三麻并不畏惧,他摊开双手,一脸无辜地说:
“兄弟,我不知道你这话是从哪里说起来的。”
龚鹞子没有时间和他三麻啰嗦,他走到灌木丛旁边,把手伸到灌木丛里,拽住高谋子的脚腕,就把高谋子拖了出来。他对龚家人说:
“把他给我绑起来。”
高谋子脸色苍白,浑身瑟瑟发抖。他那虚弱的身体,被龚鹞子这么一惊吓,几近昏厥,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龚家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顿绳索,就把高谋子牢牢地捆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