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餐厅的情形,是白雪松按照神话电视剧中瑶池的布置设置的。踏入其中,仿佛置身于梦幻仙境中。
天花板上垂落着如繁星般璀璨的水晶吊灯,柔和的光芒洒在精心雕琢的墙壁上。墙壁上绘着的是如梦如幻的山水画卷,云雾缭绕间,仙鸟翱翔,奇花绽放。地面铺设着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倒映着头顶的光辉和四周的美景,让人仿佛行走在云端。
餐厅的角落里摆放着几株造型别致的盆景,那翠绿的枝叶和娇艳的花朵,似乎是从仙境中移植而来,散发着迷人的芬芳。还有环绕四周的轻纱幔帐,随风轻轻飘动,如同仙女的裙摆,飘逸而神秘。在这如梦似幻的氛围中,一切的一切,岂是一个“美”字可以形容?
赵若彤尽管胸中腾满怒气,可是在恍惚中,怒气烟消云散,那样一段时间里,她是忘记了现实的,忘记了商场生意中的那些竞争和挤压,忘记了身世带给她的屈辱记忆,忘记了和白雪松的感情纠葛。
若不是餐桌上摆放着的饭菜都是她喜欢吃的,透出了现实里烟火人间的气息,赵若彤真会把她当成天上瑶池中脱离凡尘的仙女,无拘无束,没有任何羁绊和忧愁。
餐桌上的一道道佳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有她最爱的糖醋排骨,色泽红亮,酸甜可口;有鲜嫩的清蒸鱼,鱼肉鲜嫩,汤汁鲜美;还有那翠绿的清炒时蔬,清爽解腻。这些充满生活气息的美食,与周围如梦如幻的环境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对比,却又相得益彰。
赵若彤站在门口,被眼前的景象震撼,需要多少心思才能把家布置成这样浪漫的空间?顶级设计师也不过如此。她的目光在这美轮美奂的布置中流转,被牵引着,一时间,思绪沉浸在这如诗如画的氛围里,心中涌起感动和感叹,真的很美。只是,那些复杂的情愫转瞬即逝,她迅速回到现实,这些,是用钱铺垫出来的,当然还需要用心的构思,巧妙的布置,是富贵和奢华的完美搭配,是艺术和审美的呈现和成功。但是,又怎么样呢?
白雪松在短暂的失神后,还是很快就恢复过来,随后也走往小餐厅。
他的脸上,依旧带着讨好的笑容:“彤彤,都是你爱吃的,吃点吧?”他的声音很好听,是那种低沉的男低音,带着魅惑,带着诱惑。
但是,白雪松声音里的讨好,让赵若彤越发反感,用雕虫小技迷惑女人的男人,把心思全部用在女人身上的男人,有意义吗?
如果他们没有结婚不是夫妻,赵若彤会欣喜若狂。如果他们还是青年时期的朋友,他精心为她做的一切,她会感激,从而更加觉得离不开他。可是,他们结婚了,那一张结婚证绑架了他们之后,赵若彤脱胎换骨般对白雪松的看法变了,把白雪松所有的好都当做不好,把他所有对她的好当成犯贱,如同把一块洁白的布放在黑色的染缸里染过,再也找不到最初的颜色。
“这别墅里,可以有许多家政服务人员,他们什么都会做,我也养得起他们。你会做的饭菜,他们做得比你差吗?白雪松,别把你的意志强加给我,好不好?你喜欢的未必我喜欢,我需要的你未必给得了我。我不需要你这样做,你不要白费心机了。”
本来身体在疼痛,她的话刺激到他的心也疼痛,白雪松感觉到自已的身体内部有什么东西怦然一声巨响,随即一点点碎裂,一点点坍塌。
他的脸上,笑容虽然还在但是十分难看,那种僵硬比哭还叫人不舒服。他竭力用正常的声音说道:“彤彤,我就算有一万点不好,也有一点点好,我做的饭菜,你吃一点点,就让我最后一次为你做点什么吧,好吗?”白雪松的手,紧紧抵在胸口上,那里……太痛了。
“如果不是你逼我成婚,你什么都好。那么多年里你对我的好,我还记得,可是你从一开始就是阴谋,对不对?我承认你所有的好,可是你在所有的好里面滴了一滴墨,那些好就都黑了。不,你的好是罂粟花,看上去非常美,但是有毒,目前我还非常清醒,不想被一点点毒死,所以希望你明白,我——看清楚了你在做什么。”赵若彤的目光拂过所有的饭菜,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在她的冰冷中都带了毒药,显得污秽和肮脏。
她对他的排斥散发在空气里,空气分子里都膨胀着排斥。
“让你成为我的妻子,是因为我爱你,彤彤,别这样伤害我,好吗?”
“是吗?我在伤害你,我很恶毒是不是?你说了,世界上唯有你一个是对我最好的,可是你做了一件最让我不齿的事……”
赵若彤的话还没有说完,白雪松突然扑上去抱她,如同一只猛虎按住猎物:“彤彤,说你爱我,就说这一次。”
骤然之中,赵若彤吓了一跳。
自小,他给予她的都是呵护,没有强横。
赵若彤瞪大了眼睛,声音里全是严厉:“白雪松,你疯了!你还是用你的方式对我,全然不顾我的感受,这样你觉得好吗?”
白雪松的眼神中充满了痛苦和急切,声音也变得沙哑:“彤彤,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你的冷漠和疏离。我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爱你,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赵若彤冷哼一声,别过头去,眼里全是不屑:“爱我?你所谓的爱就是欺骗和强迫。你口口声声说爱我,爱是什么?爱是成全,你利用我的养父母逼迫我嫁给你,这就是成全?你成全了我什么?如果我们不是现在的关系,我相信你是爱我,我也会一生一世感激你的爱。现在,你让我反感,你所谓的爱不过是自私的占有,你在破坏你自已的形象。”
白雪松紧紧抓住赵若彤的肩膀,声音带着哀求:“彤彤,那是一个误会,一个天大的误会,我虽然请他们答应我向你求婚,但没有利用他们,他们强迫你嫁给我,也是认可我对你的爱是真心实意。其实我也不是利用他们,而是他们看准了我,我可以解释,只要你愿意听。”
赵若彤用力挣脱他的手,愤怒地喊道:“解释?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事实就摆在眼前,如果不是你使用什么手段骗了老人,他们会用死来逼迫我?你让我如何再相信你说的每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