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学会了隐忍的她,突然笑得非常灿烂,那种带着清香味道的浓烈笑意,就好像初春盛放的迎春花:“对不起,各位继续,有需要我服务的地方尽管吩咐,失陪了。”
“哎哎别走,你别走呀……”
王局长没有料到靳尚明竟然把白雪枫赶走。可是,白雪枫走的洒脱随意,对他的呼唤丝毫不予理会,叫他好失落。
白雪枫在越过靳尚明的身边时,眸中的鄙夷憎恶那样明显,靳尚明却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一如她走进来时一样,他拿她当了空气。
在座的人对靳尚明放走白雪枫心中不满,却丝毫不敢流露,又见靳尚明对白雪枫没有一丝丝的好感,都在感叹靳尚明的冷漠无情:这样的男人只配做冰山!
走出鹤鸣,离开那种逼仄的环境,白雪枫终于松了一口气,只是酒意上涌,令她的头脑混乱。
好在孟岚笙帮她挡了不少酒,不然只怕她都爬下了。
她根本不知道孟岚笙组织那样的场合是喝茶谈事情的,喝一点点红酒也只是助兴而已,就因为她的存在乱了局面,把一场雅聚变成了闹局。她也根本不知道因为她的出现,搞乱了一场聚会,所有人都没有达到目的。她更不知靳尚明为什么驱赶她。
眼前一片迷蒙,世界仿佛都被一层薄薄的雾气所笼罩。白雪枫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身体不由自主地摇摇晃晃。她吃力地扶着墙壁,一步一步艰难地寻找着电梯的位置。每走一步,都像是在跨越巨大的障碍,那眩晕感让她几乎无法保持平衡。
在这混沌的状态中,白雪枫突然感觉到胃里一阵翻涌的恶心。这股恶心来得如此强烈,以至于她的意识在瞬间清醒了一些。幸好,就在不远处,她看到了一个公共卫生间。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她慌忙朝着卫生间跑去。
刚一进入卫生间,她便迫不及待地趴在盥洗池边上,张口就呕吐起来。方才喝下去的酒水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顺着喉咙一起涌了上来。那强烈的冲击力让她几乎不能呼吸,整个身体都在剧烈地颤抖着。那种难受的感觉,仿佛地动山摇一般,让她觉得自已仿佛置身于一场巨大的灾难之中。
好久好久,她不停地呕吐着,似乎要将胃里所有的东西都吐出来。嘴里满是苦涩的味道,似乎连胆汁都呕吐了出来。
她的身体在这剧烈的呕吐中逐渐变得虚弱,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般。但终于,在这漫长的折磨之后,白雪枫感觉到腹部轻松了许多。然而,此时的她,也已经虚脱得不成样子,毫无力气地瘫软在那里,如果不是扶着盥洗池的边缘,她就要倒下去了。
许久之后,白雪枫才感觉到有了一点力气,头脑也逐渐清醒了许多。她缓缓站直身体,看着镜子中的自已,脸色苍白,眼神疲惫。但想到熬过了一劫,心里却是一种莫名的轻松。
楼道里静悄悄的,包间里的人或狂欢或争斗,和她没了关系,她也到了下班时间。走回更衣室,脱下工作服换回她自已的衣服,和领班打了招呼后,她才走出去。
白雪枫当然还是想不到的,就在她走出天霸那现代化高档的感应旋转门时,远处的一双眼睛就贪婪地盯在了她的身上。
醉酒呕吐后浑身酥软,白雪枫明白她坐公交回去是不可能了,看起来还得浪费钱坐出租。
坐公交车只用两块钱,她办理有公交卡还用不了两块钱,但是坐出租车就是几十块。她只想把能节省的钱都节省下来,留给给弟弟用。除了奶奶需要钱,弟弟更需要钱,弟弟将来还要结婚成家,都需要钱。然而,这一次她又要浪费钱了,白雪枫哀叹。
她心痛打车的钱。她是那种把一分钱掰开花的人。
家里的弟弟聪明懂事,很清楚她在外面挣钱的艰难,除了给奶奶治病的钱花的毫不留情外,对他自已也是苛刻的,恨不能把一分钱掰开用的类型。
打车的钱,够弟弟吃几顿好吃的,她眼下只有牺牲弟弟。
想起家乡病床上的奶奶,想起一面上学一面照顾奶奶的弟弟,心酸到想哭。如果爸爸没有死,妈妈也没有出走,她是不是还是爸爸妈妈面前撒娇的小女孩?
眼下,她却是家里经济来源的唯一主力,如果她不挣钱回去,病床上的奶奶只有……死。
奶奶是脑瘤,做手术的时候,手术失败成了植物人,她幻想奶奶突然有一天醒过来开口说话,也幻想她有一笔大大的钱,能再一次给奶奶做手术,让奶奶恢复。
眼泪,还是被她强忍着流回了肚子里,深深呼吸一下她穿行过广场想到路边去打车。
“白小姐!”
一个声音在不远处响起,白雪枫顺着声音的来源处,她看到了一个罐状物体扭动着向她而来,明亮耀眼的灯光下,她看到了油亮脑门下一张肥胖的脸,顿时觉得恶心。
他连她的名字都知道了,这些人果然都不是她惹得起的,白雪枫想装听不见已经不可能,因为罐状物体已经距离她很近,而且速度很快。
“王局长。”
若不是知道他的“壮举”,害怕连累到幼儿园,白雪枫不会看他一眼。
教育局长就怎么了?和她没关系,她也高攀不起,更没有巴结的意思。眼下,只有委屈她自已了。
白雪枫站在那里,眼里的厌恶却明显的如同夜总会门口那只豪华的灯。
“白小姐。”
“王局长叫我,是有事吗?”
王局长一脸暧昧的笑意,白雪枫一脸拒之千里的冷漠,那样鲜明的对比,倘若王局长有一丝自知之明,定然会乖觉离去。
白雪枫期待他和打错招呼一样,转身而去。
但是,她错了。
“白小姐,夜里一个人回去是不是很不方便,我送你。”嘴里说着,一只手闪电般向白雪枫抓去。
“不用了,谢谢王局长的好意。”
白雪枫虽然没有多少力气,但身体一扭,一个后退灵巧地躲过,仿佛只是不经意的退了一步。
王局长吃瘪,一只手停留在那里,脸上一丝尴尬都没有的样子,让白雪枫自叹弗如。她见过不要脸的,还没有见过如此不要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