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别的路后,顾舒禾二人很快回了府。
顾知衡先去给母亲问安,紧接着命人把礼物们抬过来。
其中除了一盆稀有花卉是给秦蕴清的,其他的都是顾舒禾的。
“哇,大哥,你这是把一个铺子都搬过来了吗?”虽说夸张了些,但顾舒禾觉得这些礼物真是太多了。
“若是把一个铺子搬过来能让小妹开心,我也不是不可以。”
听着这般宠溺的话,顾舒禾陡地想起自已之前的不知好歹,一时羞愧的无地自容,少顷,眼角余光瞥见大哥的腿又自责万分,情不自禁落下泪来。
“小妹,好端端的,你怎么就哭了?是我哪句话说的不对吗?那我给你赔罪,要打要骂都随你。”顾知衡发现顾舒禾流泪后,整个人都慌了,一会儿反省自已哪里做的不好,一会儿又怀疑都是那沈钧安惹的祸。
好在顾舒禾很快止住泪水,这才没让顾知衡继续左思右想。
“大哥,先前是我对不起你,我错了。”
三年了,顾舒禾从来没向大哥表示过任何歉意,虽说现在太迟了,但她不能假装一切都过去了。
更何况,这些在她心里永远都过不去。
顾知衡并没想到顾舒禾是为他的腿而落泪,愣了好半晌才扶起屈膝的顾舒禾,“都是大哥学艺不精才让那贼人暗算了,跟你有何干系?”
“怎么跟我没关系,若不是我非去接沈钧安,大哥现在早已入仕了,又何苦做一个小小幕僚?”顾舒禾又红了眼眶,为大哥无法完成的理想,也为大哥对她的纵容疼爱。
以前她肯定是眼瞎心盲,才会为了一个臭男人,害了自已这么好的家人。
她,可真该死啊。
“说着说着怎又哭了?”顾知衡想伸手抹去顾舒禾脸上的泪水,可纵是亲兄妹也有男女之别,只得站着干着急。
幸而很快顾知衡想到个宽慰小妹的法子,忙脱口而出,“我这腿也不是好不了,你没必要一直哭。”
顾舒禾一怔,紧接着喜上眉梢,“大哥此话当真?”
顾知衡其实也不知道自已说的是真是假。
长平王的确跟他说过江湖有一神医曾治好过一个腿疾多年的人,但那神医行踪不定,已经有好几年没人见过了,再者说腿疾也分好多种,神医能治好那人,不一定就能治好他。
但总归是安慰小妹的,顾知衡当下重重点了点头,“长平王跟我说过一位柳神医,他有办法能医好我的腿。”
顾舒禾闻言眼前一亮,旁边秦蕴清亦是。
“那这位柳神医在什么地方?”
“神医来去无踪,王爷已经派人去找,想来要不了多久就能找到。”
这话倒是真的,只不过长平王派出去的人已经找了两年,顾知衡都怀疑那位神医早已仙逝,才会这么多年都没再露面。
故而到时候他只管再告诉小妹神医已逝,是他自已运气不济,与小妹无关,这事便算过去了。
“大哥放心,神医一定能找到,你的腿也肯定能治好。”
顾舒禾刚刚想起来前世的确曾听沈钧安提起过一位柳姓神医,据说医术精湛,有起死回生之能,倘若能找到,大哥的腿或许真就治好了。
顾知衡只当小妹在许愿,笑笑便揭过这个话题。
随后,三人一起吃了饭,就都下去歇着了。
因着顾知衡长途跋涉,顾舒禾没再去找他,只是在屋里拆兄长送的礼物。
这一拆才知道,这将近半屋子的礼物不止有这次大哥带回来的,还有过去三年每逢节日或她生辰甚至只是觉得适合便给她买下来的。
其中几身衣裳明显是以前买的,已经穿不下了。
顾舒禾却如珍似宝地抱着,泪如雨下。
很长时间,顾舒禾的情绪才冷静下来,又把礼物一个个收好珍藏起来。
待到夜里,顾舒禾翻出她在翰墨斋给大哥买的礼物。
那是一方罗纹鹅状歙砚。
以质地精良,细腻润密闻名,不仅出墨快,且发墨如油,有护笔功效。
先前大哥房里就有一块,很得他喜欢,但被她不小心弄坏了。
后来她本想赔大哥一块,却在买砚台时糊里糊涂地跟上沈钧安,银子也为博他一笑全都花在幻术堂。
再后来买砚台的事就不了了之。
想起旧事,顾舒禾自嘲一笑,随即紧紧握住手里的砚台。
这一生,她会把欠家人的都还回去。
再也不会被情爱蒙蔽双眼!
砰!
突然,一声异响传来。
顾舒禾下意识抱起砚台,警惕地望向四周。
“舒禾,是我。”
记忆中甚是深刻的声音钻进耳中,让顾舒禾不由自主的身体紧绷。
直到那人走到她身边,朝她伸出手,她才强迫自已回过神,冲他露出茫然无措的模样,
“沈世子深更半夜翻墙爬窗而来,实在有违规矩吧?”
沈钧安像是喝了酒,脸色微红,眼神迷离。
但他很清楚自已到了哪里,故而在听到顾舒禾的话后,脸上竟有些许的委屈。
“阿禾,为何现在连你都不肯跟我好好说话?”
从窗户翻进来一直是他和顾舒禾的秘密,她如今怎么能像看登徒子一样看他?
以前,她明明看到他都是欢喜的。
就因为他娶了林青萝,因为他过去三年都没去榆州看过她,她就生气到要这样对他?
沈钧安越想越委屈,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开始抱怨。
“你是这样,青萝也是这样,谁都不管我。”
“那当初你们为何要招惹我?一个一个的都说爱我,却又都来为难我,我算什么?”
看着沈钧安喋喋不休,顾舒禾半点没有前世的心疼,情绪更是没有半分波动。
他这算苦吗?
不!
他这是咎由自取。
是活该!
是自作自受。
是报应!
“阿禾,你能不能跟我好好说说话?就当我求你了,我真的太难受了。”
这几日跟林青萝吵了架,沈钧安满脑子都是以前他心烦意乱时,顾舒禾是如何温柔地开解他,陪着他。
他隐隐有一丝后悔。
虽然他知道不应该,但脑子像是不受控制般疯狂的假设,若当初他娶的是顾舒禾,现在绝不会有这些麻烦事。
甚至他还幻想了以顾舒禾对他的包容,等他遇到林青萝后她必定会同意他纳妾。
届时,他左手青梅,右手佳人,不知比现在快活多少倍。
或许是喝了酒,也或许是幻想太美好,沈钧安暂且抛下理智尊严,故意醉醺醺地道:“阿禾,我现在还能娶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