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轻突然想起来,他高考那时好像也是这样的安排,点点头,“哦,知道了。”
“那我走了。”陆谦划拉了下肩头挂着的包带,沉吟了下,又话中有话地说,“有需要,就打电话给我。”
说完,没等堂哥回应,便转身阔步走了出去。
刚走出树影,耳闻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他回头查看,就见是陆轻尾随他跟了过来。
“一起吧。”陆轻扯了下嘴角。
陆谦收回视线,没有理会。
鹅黄的路灯下,兄弟俩的身影肩并着肩,在道路中间交错重叠。
两人谁都不说话,就那样平淡悠闲地晃出一段,光影被越拉越长,直到畸形。
陆轻和陆谦俯瞰着自已和对方变形的影子,都觉得好笑,随后,两人就都笑出了声音。
“高考加油啊!”
“知道了。”
余光瞧见陆谦那副淡漠中透着嘚瑟的死样儿,陆轻舌尖顶了下左侧腮颊,觉得自已废话太多。
陆谦的成绩,加不加油应该都不妨碍他能高速抵达向往的目的地。
脑瓜子似是钦羡地抽了两下,陆轻蓦地回过神,难以被察觉地打了个激灵。
他赶紧提起爪子扑棱了几下头顶扎手的短寸,清了清喉咙。
重新问了件其他事,“你刚才说,发现我很多次了?”
“......”
陆谦不答,也不看他,只是粗略点了下头。
陆轻眉头唰地拧在一起,咬紧唇缘,又抬起手去抓短得可怜的那点头毛。
“那......”他气短地问,“怎么之前都没招呼我?”
陆谦冷呵两声,轻讽般地答道:“你又不是来找我的,我叫你干嘛?”
要不是犯愁他哥不知道他们就要放假了,后面可能会白跑,他今天是绝不会上赶子现身的。
原本,过去找陆轻前陆谦也犹豫还是不要戳穿了,随便找个借口打电话透露下他们后面几天停课,陆轻就会知道了。
但就在陆谦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时,转眼却觑见了何可蹦蹦跳跳、浑然不觉的身影。
他忽然就对堂哥谨小慎微的追求感到了大大的于心不忍。
他想直截了当告诉堂哥能不能别这样,他看着都憋屈,然而当真正站在陆轻面前时,话在嘴边徘徊,他又说不出口了。
“那她怎么没发现过?”陆轻心里想着,情不自禁就低声喃了出来。
虽然他很怕被何可看到,因而想方设法躲在极其隐蔽处,但得知还是被陆谦瞧见了很多次后,他又会冒出来何可怎么一次也没察觉过的怅然。
他很想她,很想见她,但他必须要言而有信,别无他法,只能这样一有时间,就偷偷摸摸地过来,等在她上学、放学的路上,远远地遥望几眼。
陆轻有留意到何可总是有几下边走边回头的举动,但他却从未往自已身上揽过,只以为她是在寻看相识的人或只是些活动肩颈的动作罢了。
陆谦听到了堂哥的低喃,眉心一动,哼了声后不客气地揭穿。
“她发现不了,是她笨...”或者,没心。
后面那个原因,默默在嘴边含了半晌,最终,还是被他咽了回去。
陆轻是他心里绝好的大哥,伟岸、硬气、有种,如今他花了那么多心思在何可身上,却貌似和何可半点进展也没有。
陆谦见不得他哥这个待遇。
明知道不至于,但他心里就是不得劲。
难以遏制、难以理喻的那种。
陆轻丝毫不清楚陆谦在琢磨这些,以为他故意说何可坏话,只是在背后抨击他的竞争对手。
陆轻觉得又怒又可笑,没好气地捶过去一拳,嘲讽道:“瞧你那点出息!”
陆谦身手矫健,只盯着两人的影子判断,就成功躲开了攻击。
右转步行道的两旁,树木枝叶繁茂,叶片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陆谦避远后,就没再凑回来。
两兄弟隔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两人各走各的,然而步伐却出奇地一致。
几个从旁经过的路人,瞧见这么一对儿相貌身材气质样样不俗的男生并排“走秀”,一股脑儿地被吸引了目光,视线不约而同地都在追看。
兄弟俩有所察觉,淡淡对看一眼,又各自向外挪出半步,将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远了些,以期外人不将二人看作是一个整体。
本来以为依着两人的性子,大概直到分别,也不会再有人说话。
结果,距离岔路分开还有一个路口,陆谦就又转向陆轻。
他语气闲闲,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在意,“那高考完你就赶紧下手,让我看看哥的出息。”
说完,打眼瞥见目标公交车正在驶过,穿过路口即将进站,他匆匆招呼声,“我走了。”一双长腿便蹬起来,急奔出去。
陆轻望着那团模糊进夜色里的背影,他的步幅渐小,直到陆谦的身影一拐消失不见,他停住了脚步。
身形傲然挺立,俨如标枪般笔直。
半晌,孤拔的标枪忽然垂眸耷首,塌弯了脊背。
呆滞了片刻。
几丝苦笑从那张英气却颓黯的面孔下渗洇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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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结束,随着气温一天比一天炎热,成绩出炉,录取公布,学子们的归宿大都走向尘埃落定。
那些为考生们牵肠挂肚的众人也基本安定下来,或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或失落认命地开始了后续的筹划。
陆谦这次搞出了个超常发挥,比以往每次模拟考的成绩都炸裂, 居然拿了个“省理科状元”回来。
直接把家里、学校两边都惊喜到了,风头一时无两。
这位耀眼的年级第一、安市第一、安省第一。
当所有人都以为他一定会选择华清大学或北市大学的理工科相关热门专业时,这位大咖却不假思索地填报了“和协医学院”的八年制临床医学专业,并被顺利录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