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间,陆轻的鼻腔立刻就萦绕了女孩的清甜味道,不知道是发丝还是皮肤散发出来的。
他轻轻嗅着,扬起嘴角,声线清冽,带着笑意。
“混蛋面。”
他直截了当满足了她充盈膨胀的好奇心。
“啊?”
“混、蛋、面?”
何可略为夸张的一字一顿,不知其何意。
“是‘混蛋’的那个‘混蛋’吗?”
“呃——”陆轻扑哧一声,被她问到失笑,“对。”
她刚想继续追问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叫这么个名字?陆轻却已经继续笑吟吟地和她解释清楚。
“其实就是混汤鸡蛋面,我做给奶奶,还有朋友,包括陆谦,他们都吃过,各个都说好吃,后来不知谁随口叫成了‘混蛋面’,就一直这样叫着了。”
“哦——”何可悟了,“是这个意思啊。”
挺有趣!
然而转弯想到究竟是混蛋做的面,还是做给混蛋吃的面,不大好理解时,她又忍不住抿起唇偷笑。
俗话说,众口难调。
这一碗“混蛋面”,合了那么多人的胃口,她委实很想尝上一尝!
事实上,也不知道为什么,自打一开始听到陆轻说想要做饭给她吃,她居然就轻而易举地动心了,想要尝试。
当然她也细细打量观察了他的神态变化,从中判断了一番,但实际心里却是早已有了答案。
好似自从陆轻救治了百里锵,那一瞬起,她对他的信任度、亲近度几乎呈现了几何式的翻倍。
甚至乎,他还给她带来了一种足以牢牢支撑她,让她能够汲取到力量和滋养的东西。
——安全感。
车子在路上呼啸奔驶,陆轻又和何可说,若是做混蛋面,便不用去市场了,所需简单,家里都备着呢。
听到陆轻和司机重新报了个小区地址,何可转头看他,目光略微复杂。
“我们这么早回去,你奶奶应该还在家吧?”
陆轻挑了下眉,轻快道:“估计还没出发。”
眼神觑到何可似是浮出了些局促的表情,他立刻也倾身过来一些,垂首安慰她道:“没事,她很和蔼的,特别好相处。”
眼见何可面上似乎没有太大变化,他立马又继续保证。
“你信我,她真是个非同寻常的老太太。”鼓腮唔着思考了两秒,又道,“是个没毛病的长辈。”
听着陆轻对自已奶奶的那些形容词,何可又绷不住了。
她的笑靥甜甜的,像是挂着新鲜的蜜糖,撞进陆轻眼底,惹得他脑子里啥都没了,只晓得陪着她一起笑。
“陆轻哥,你经常带朋友回家,给他们做饭吃吗?”
问话的时候,何可眼睛透过前排的座椅空隙直视着道路前方,直到话音落了半天,都没听见回音,不禁扭头去看。
视线一折,两道目光就在半空撞在了一起。
她这才发现,原来陆轻一直在盯着她看。
他肯定是听见了,却默不作声,何可很有点纳闷,又不是什么刁钻的问题,至于这么难回答嘛!
这一刻,陆轻却在脑海里勾勒着,若是说出她是第一个被他带回家吃他做的饭的朋友,她会是如何忸怩尴尬、脸红耳赤的反应。
毕竟,所有吃过他亲自掌厨的朋友都是在三井烧烤店,包括他第一亲近的难兄难弟,倪恒。
陆谦倒是在家里吃过,但他又不是朋友,他是有血缘的亲人。
半晌,陆轻垂了眼帘,依稀勾着唇角在笑,耳缘红通通的,却依然默不作声。
何可微鼓着嘴巴等了等,脑海里忽然就有了点意识,然后她瞳仁晃动着,慢条斯理地缩回了身体,识趣地没再重复追问。
等到了小区门口,何可跟着陆轻下了车,听他一路聊着小区的地理位置和周边,原来就在大南山的山脚下,那场无比尴尬的偶遇之地......何可绷着表情,思绪有点乱飞。
跟着他走进楼栋,爬了几阶矮梯上到一楼,眼见着陆轻从裤兜里掏出钥匙要开门,何可回过神,略抬手轻轻碰了下陆轻弯曲的臂肘。
陆轻停下动作,回头看她,询问的眼神,却很是和煦。
“唔......”何可喉咙里咕哝出一声,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摇摇头,低喃道,“没事。”
陆轻垂眸片刻,心领神会,继而转身过来,正面对向她。
他流畅地笑,笑容里满是阳光,语气温顺。
“如果奶奶还在家,你就大大方方打个招呼就好,其他都交给我。”
何可抬眸,望着他那双墨黑阒静的眼,轻点了下颌。
他微笑着,扬起手臂,像是要轻触她的发顶,然而,却只是比了个那样的动作,而并没有真正地触碰到。
陆轻回身将钥匙插进锁孔,顿了下,又回过头,再对她轻声安抚。
“不会尴尬的,放轻松。”
何可这才终于不动声色地缓缓透出一口气,蚊呐了声,“好。”
打开门,入眼是处不大不小方正的玄关。
陆轻立在门边,将何可让进去,何可一边向里缓缓迈步,一边低声问着要不要换鞋。
陆轻不大想让何可穿家里的旧拖鞋,便摇头说不用,自已也默默收回了正要踢掉鞋子的脚。
何可跟在陆轻身侧,看他手臂摆出方向,把她往屋里引,顺口扬头喊了声,“奶奶,我回来了。”
不大会儿,从里面屋子就传出了一个温和慈宁的声音。
“听见了。”
果然如陆轻所说,这个时间,他奶奶还在家里没有出发。
过了几秒,何可又听见了一阵不快不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还伴随着同一个声音。“你朋友来了没?我一会儿就要出去了。”
何可被陆轻带着停在了客厅的阳台门前,那里阳光明媚洒落,是整间屋子最亮堂堂的地方,他轻快地和她讲着整套房子的结构布局,就听见了奶奶的朗声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