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蒋贝家离开,何可又和陆轻说,想回家取点生活用品,陆轻当然爽快应下。
蒋贝和何可家距离不算远,大约一站路。
他征询她的意见,走着去好不好,会不会怕热?
他真的很想和她慢吞吞地待在一起,一寸一寸地共度悠闲时光,何可点着一颗小脑袋,欣然同意。
路上,何可沉吟了下,又重新和他说,其实回家是想取手机,而不是什么生活用品。
她和陆轻讲了自已每天的大致安排,约莫要等她去大学报到的时候,百里锵才能出院。
所以,这段时间她大概都会陪在医院,若是陆轻要联系她,就通过手机好了。
方便的时候,她一定会回他。
陆轻大喜,当然举双手赞成。
现在这种情况下,何可还愿意分时间和精力给到他,他简直就是由内而外的大满足。
“这段时间,除了手机联系......”陆轻偏头温存注视她甜润的侧脸,小心翼翼问,“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迎着柔和的声音,何可侧目和他相对。
大致思考了片刻,她莞尔颔首。
“那...过几天我再去医院门口等你,行吗?”陆轻再问。
何可抿了抿唇,讪讪撇过视线。
陆轻有点心急,脚步略往前探出些,侧拧了身体去等她的回应。
“好。”何可粉唇微启。
陆轻面孔一松,喜出嘿嘿笑声。
“但必须是白天。”她粉扑扑的小脸微垂,哝哝补充。
“没问题!”陆轻立刻爽快应下,嘴巴咧成个饺子。
取好手机,想着过几天还要再约见面,何可便不想今天出来的时间太长。
她提出想回去时,还略微有点担心陆轻会有介意的表现。
然而,他却只是不易被察觉地浅浅失落了一瞬,便立刻就收敛了神色。
“要吃个中饭再回去吗?”
“不了,还不到点儿。”何可刚从家里出来时,看了眼时间,“我回去正好赶上帮他们去医院的餐厅买。”陆轻的声音沉稳宽厚,暖融融地笑着,“好,我送你回去。”
他目光清亮,眸光动了动,然后又道:“那...下一次,周六上午行吗?还是十点?”
从他那张静中有动的脸庞之上,何可洞见了一种理想中的情绪状态。
——憧憬。
她心跳微晃,轻轻扇动睫毛,乖巧地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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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周六,何可周三中午早早回来,何琪和百里为书就都好奇怎么出去没多大会儿功夫就回来了。
那时,何可简洁解释,蒋贝家里临时有事,所以重新约了周六出去逛逛。
夫妻俩是开明体恤的父母,又都特别疼爱懂事的女儿,完全没多问,就应了好,且还力促她不要总是待在医院里,医院里有大人们轮流在,百里锵也在一日比一日好转,难得一次的轻松假期,昔日同窗即将各奔东西,她就应该要抓紧时间出门多和同学们都聚聚。
父母没有半分迟疑的信任和挂意,让何可心里梗了一瞬。
心底下意识就有些惭愧,还有点内疚。
不过,当眼里出现因输注了陆轻的血液而有了痊愈希望的弟弟,再到偷偷收看到陆轻从手机上发过来关怀备至的信息,这些情绪便随之悄然消逝,她又觉得整颗心落定安宁了下来。
何可想,大概是因为才刚开始,所以她感觉有点别扭,等往后,慢慢地,待所有事情都稳定下来,她就没必要再用谎言来掩饰隐瞒,她其实可以大大方方地将这些实情全部都告知给爸爸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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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上午,何可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五分钟抵达医院大门,大门前人影攒动,却仍是一眼就望见了静静等在那里衣着清爽的男生。
她高高挥手,快步向他走近,然后,就看到陆轻额发间以及两鬓挂着的晶莹剔透的汗珠,还有朝着地心滚落后留下的痕迹。
她停在他面前,喘气抬眸,顺嘴问他是不是提前到了,等了很久?
陆轻急忙摇头,矢口否认,非说自已也是刚到,才等在这儿她就来了。
语气显得很是欲盖弥彰。
何可不免垂眼一笑,领情地点点头,未再多言。
陆轻的视线追着何可,将她脸上的所有表情尽收眼底。
似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已已被轻易看穿,他蓦然变得有点儿窘迫,早知还不如直接就承认了。
他挠挠头,抿住嘴,眼睛凝着何可,一脸憨笑默了声。
通常情况下,何可对待身边人,不论男女,并不拘板、矜持。然而每次面对陆轻,她却总是会陷入到一些特殊的状态里,会莫名不自觉地收敛自已,会局促,还偶尔会羞赧。
这回见面,照例般,她依然存有这种怪丢丢的感觉,她很是希望自已能正常点,可是似乎...有点难。
哪料到一个看破不说破的小插曲,却让她原本略带拘谨、难以自持的心态变得轻松起来。
对上陆轻似是难为情的面孔,何可俏俏一笑,然后,她清了下嗓,脆声问:“陆轻哥,我们今天要干什么?”
女孩大大方方地问,男生自然不能扭扭捏捏地答。
陆轻放下局促,稍稍歪头吸了口气,继而弯唇,清朗问她,“你今天有安排吗?”
何可摇摇头,“没有。”
小CG探望过了,手机也取到了,近阶段她只剩下和同学们聚会的安排,但是,那个...咋能带着他呀,肯定要另找时间和大家约。
陆轻了然。
他稍微顿了顿,“那就......唔......”
他对口中的安排还很有些纠结,因而吞吞吐吐。
“要不要...去我家,我做饭给你吃——”
何可直接一口气梗住:“......”
瞠目结舌。
接下来两秒,两双乌溜溜撑开的圆眼,大眼瞪小眼。
在心里计划的时候,感觉还不明显,怎么一说出口,心虚的意味极浓,一句话说完,陆轻手心里都攥出了两把汗。
这个不晓得算不算馊的主意,其实不是他自已寻摸的,而是李三井掏心掏肺给他谋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