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言一眼便看到立在原地的马蒙,看着他便忍不住心生欢喜,又不由自主想到昨晚的狂放之举,悄悄的红了脸。
马蒙傻站在原地,他一直知道她很美,却第一次见她精心装扮自已,竟是浓妆淡抹总相宜,美得惊人。
“马参军早……”姜清言看他不说话一直盯着她,有些尴尬,先对马蒙行了礼,大家这才回过神。
这就是马参军的心上人吗?这般绝色的大美人难怪连马参军护的那么紧。马蒙的那些下属不由得理解了马蒙前些日子的失魂落魄。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他们寒州竟有这样的大美人?钱掌柜是寒州本地人,开了这家金沙酒楼十多年了,见多识广,见过的美人数不胜数,可眼前这个还真是非同凡响。悄悄看了一眼马蒙,见他也满眼写着惊艳,又看这姑娘似乎跟马参军很熟络的样子,不由得联想到马参军今日的异常之举。看来巡查也是个幌子,马参军大概是为了这姑娘而来,就是不知道这俩人具体什么关系。
马蒙听到姜清言叫他,冷厉的眉眼不自觉温柔了几分,轻咳了一声,叉手行礼道:“姜小姐早,用过早饭了吗?”
“还没有,马参军这是在忙?”姜清言看他这阵仗,以为他例行巡查还没结束。
“刚巡查完。”马蒙实在不是个会接话的人,回答完就没话了。
“马参军现在是要回公廨吗?”姜清言拿不准他平日的工作情况,只能先问问他。
“大家都还没吃早饭。”
身后的衙差闻言立刻明白参军这是要请吃饭了。钱掌柜也是人精,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刻给马蒙一个台阶下:“马参军不若就在这边吃?最近我们这里新上了几个菜式,您尝尝合不合口味?”
“有南方菜式吗?”马蒙顺口便问了一句,他对口腹之欲不多在意,姜清言吃什么他就吃什么。
“有有有,新来的大厨天南海北的样式都会做,马参军请上座,稍等片刻。”钱掌柜看了一眼马蒙,见他一直看着那位姜小姐,再一看这姜小姐确实是通身南方女子的舒雅气派,立刻明白过来。
看来这姜小姐在马参军心中的地位可不低。真是活久见了,头一次见到眼高于顶的马参军迁就别人,若不是因为这姑娘,他一个地道的北方汉子,吃什么南方菜?看这情形,就算菜单上没有他也得让大厨现做出来啊。
钱掌柜去后厨交代了,其他人也都规矩地收刀坐下。姜清言听他那话顿时满脸红晕,这人也不避着点儿人。但是他这么迁就她,她心里又有些高兴。
姜清言越过马蒙,对其他人敛衽行礼歉意道:“诸位若吃不惯南方菜,随便点自已爱吃的就好了。”
其他人正在偷偷瞧她跟马蒙,闻言忙看向马蒙,马蒙轻咳了一声道:“爱吃什么就点什么。”
那几个兄弟看参军发话了,忙七嘴八舌回道:“姜小姐客气了,我们平日也没尝过南方菜,今日也算沾光试试新菜样!反正都是参军结账。”
领头的衙差面相爽朗随和,一看面相便知是性格极好相处的人,姜清言闻声抿嘴一笑,退回马蒙身边。
一群人分桌而坐,马蒙自然和姜清言单独一桌。那钱掌柜很懂他们官场之人的习惯,特意指引他们去有遮挡的雅座就坐。姜清言嗔了他一眼,他说一起吃饭,她还以为是就他俩一起吃呢,这么多人她都不好意思了,一时有些拘谨。
马蒙却是有别的考量,一方面他要公开成为她的后盾,警告那些宵小姜清言是他马蒙护着的,别来搅扰她。另一方面他也担心自已忙起来会有照顾不到的时候,索性带自已的兄弟们认认脸,以后见到姜清言能认出来,他没时间的时候能有熟人多照拂她一些,起码她以后在寒州地界,没人敢来欺负她。
三来嘛,他当然也是要……宣示主权。他们两情相悦,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与其让别人暗中揣度败坏她的名声,不如堂堂正正承认,他作为男人,该给她的尊重和安全感要首先做到位。越是躲躲藏藏反而惹别人闲话,传来传去就失了本来面目,他马蒙就是要大大方方告诉所有人,她是他的心上人,不是没名没分的女人,绝不许别人对她指指点点。
很快菜就上来了,南方菜的特点就是精致小巧,样式新奇好看但是分量确实不大。姜清言有些担心他们一群大男人会不会吃不饱,偷偷跟马蒙商量要不要再叫点本地菜,他俩没什么,但是总不能请下属吃饭让人家饿着肚子回去吧。
马蒙无不应允。姜清言又偷偷给他塞了些银钱,意思是自已请,马蒙拉下脸,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会让姑娘家请?傲娇的别过脸拒绝收她的钱。第一次在一起吃饭,姜清言不想让他不开心,这才作罢。
等菜上的差不多了,马蒙一时都忍不住无语,这菜量是喂猫呢,他一个人就能全吃了,但看她一脸怀念,马蒙忍住了没说话,南方店家可真会做生意。
其他下属也是一样的想法,难怪南方姑娘长得娇小玲珑,从小到大能吃饱吗?换谁也长不大啊。但是味道还是极好的,鲜香可口别有一番风味。
他们也就尝尝鲜,还好后面一堆本地菜,够他们吃了。
马蒙感受到背后灼热的视线,知道这群小子们都在好奇他俩的关系,也没说话,顺手夹了块水晶肴肉放到姜清言的碟子里,姜清言笑盈盈的夹起来吃了一口。马蒙目光似电,紧盯着她嫣红的唇,艰难地咽了下口水。
姜清言注意到了,一时羞不可仰,只想捂住他的眼睛不许他再用那样的眼神看下去了,忙夹了块炙牛肉伸到他眼前,挡住他的视线:“快吃吧你,别看了……”马蒙张嘴就吃了下去,其实什么滋味他根本没尝出来。
在对面雅间的兄弟简直下巴都掉到地上了,他他他……刚刚看到了什么,马参军好像突然就自废武功生活不能自理了一样,这么大一人,竟然让人家姑娘喂。真是……啧啧啧……不愧是马参军,众目睽睽之下脸不红气不喘,比他们这喝过花酒的都大胆。
姜清言不知道别人都看着他俩,放下筷子还调侃马蒙:“哼╯^╰马参军不是最看重尊严的吗?”
“吃别人喂饭不影响尊严。”马蒙若无其事且理直气壮。
姜清言:“……”
马参军好口才!虽然他话少,可是他字字珠玑一针见血啊。
俩人言笑晏晏情意绵绵地吃顿早饭,衙差们只觉得今天阳光真刺眼,眼睛都被闪瞎了。马参军和他的心上人果然是天生一对地上一双,一个比一个特立独行,果然只有这样特别的姑娘才能收服谁也不放在眼里的马参军,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啊。
吃完饭,姜清言跟他们一起回公廨,除了还有其他布防任务安排的人,剩下的还要回公廨报到。姜清言也想和马蒙询问他打算怎么对付那个孙都尉,看看自已能不能帮上忙。
其他人一路巡防,马蒙和姜清言并肩走在最后。她真的太喜欢这种感觉了,堂堂正正和心上人走在阳光下,不用顾忌任何人的眼光,唯一有些不合时宜的就是他一身官服,她在旁边有些违和。若是没有那个孙都尉,这样温馨的日子她能一直过下去多好。
马蒙没有说话,但他的眼角余光一直注意着她。姜清言平日里的性子也是温柔随和的,可是真正留心的人能看出她的冷淡,她并不热络,也不冷漠,但却隐隐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客套疏离。马蒙自已也是不爱搭理人,但他的气质更锋利些,拒绝完全放在明面上,她的拒绝却是温柔又不容抗拒的。可自从昨晚她与他敞开心扉以后,马蒙敏锐的察觉到她的转变,现在她每一次的笑都很真实,那种客套消失了。
他坚信这样的转变一定是因为他,此刻的欢喜满当当的。
“清言……”
“怎么啦?”姜清言等了一会儿,看他没继续说,一时也奇怪马参军怎么也吞吞吐吐起来了。
“金沙酒楼并不是万无一失,你搬到公廨吧,或者……搬去我的住处。”马蒙想了想,既然话已出口,索性就说完吧。
“啊?这……”
姜清言一时没反应过来,马蒙难道要她……搬去和他住?
“我父母都已离世,我是孤身一人,你不必担心有长辈在会拘束你,需要什么吩咐张叔就好,若是需要奴仆我让张叔去采买。”马蒙难得一次说这么长的句子。
他也知道这个要求有些唐突,但是她自已住在酒楼,尤其是他还从那酒楼里刚缉拿过嫌犯,把她一人放在那里实在不放心。
他平时都在公廨,晚上才回家休息,也不需要太多仆从,只有张叔是从小看他长大的老仆,在他父母相继去世后便一直照料他的生活起居。他的俸禄不少,父母也给他留了不少家底,他知道姜清言一个千金小姐应该是自小有人伺候的,若她住过去他肯定不能让她自已去张罗家务。张叔肯定是不太方便的,索性采买一些下人照顾她。
虽然马蒙说起了公廨,但他只是提一嘴,公廨里都是男人,且大多房间都被他改成了审讯场所,府衙也没有合适的房间给她住……嗯,就算真有,也不能住,马蒙默默想道。
“这件事,我还要再考虑考虑。”姜清言看了看马蒙的脸色并没有很强势,委婉的表示自已要再想想。
马蒙对这个结果不算太意外,也没有强求她同意。看她没同意也只好先由着她住在酒楼,大不了他多去那边巡查几趟,确保她安全就好,反正寒州如今被他守的跟铁桶一样,只要不出城,安全性还是没问题的。有他今日那一通做派,钱掌柜那么精明的人也不可能小看了她,也算没枉费他大早上跑去做作一通给她抬脸面。
马蒙这人办事还是很靠谱很有想法的。
快到府衙的那条街,路边一对年轻男女正在情意绵绵,男的嘴甜的不得了:“小蝶,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多多赚钱,你一定要等我,只要我有十两银子我愿意全部给你,他有一千两银子也只愿意给你一两,我才是真的对你好啊,今天晚上你就跟我走,他不会比我对你更好的!”
那被称作小蝶的姑娘似乎十分感动:“玉才哥,你对我真好!我都听你的!”
听着是一对家里不同意准备晚上私奔的苦命鸳鸯。可是那男子说的话确实好笑,姜清言忙低下头生怕不小心笑出声,其他听到这段的衙差也忍俊不禁道:“这俩人在这演话本子呢……”
姜清言忍不住低声拿这话调侃马蒙:“马参军,那你呢?你给我多少?”
“连银钱都要分你我,这种男的真是没出息!”马蒙对此嗤之以鼻,“你要多少找我拿便是,我的就是你的。别跟这种人学,一看就是读书不用功只知道看话本子把脑袋看痴傻了!”
姜清言忍俊不禁,马参军真是好一个铁憨憨。
有听到这话的衙差只恨不能自戳双目自废双耳,夭寿了,马参军这可让别人怎么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