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马蒙感觉到她慢慢平静下来了。意识到他们此刻有多不妥,正打算将她放回床上,姜清言却不放开他,抬起脸,将冰凉的脸颊贴在他的侧颈。
马蒙的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语气中带着征询:“清言?”
“马参军……”姜清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低声渴求他的温暖。
懵懂的少女宛如引诱他堕落的海妖,马蒙无法拒绝也不想拒绝。
脑海里顿时烟花绽开,他一时有些疑心这个梦会不会太真实了。
尽管突然被抱让他反应有些宕机,可听到这声低语,马蒙还是毫不犹豫拥住她。
日思夜想的姑娘就在眼前,易碎又主动,马蒙完全无法抗拒她的引诱。
两人的距离从未这么近,近到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声。
他忍不住看向她。其实姜清言在南方也算身量高挑了,可在寒州顶多算中等个头,平时马蒙和她说话都会习惯性低头,此刻在高大魁梧的马参军怀里更是被衬的娇小玲珑。
他低头的瞬间,姜清言似有所感,也抬头望向他。他的唇不经意间擦过她的额头。
姜清言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马参军的人那么硬,唇却很柔软……
顷刻间,那缕火苗便烧开了。她听到耳畔骤然粗重的呼吸,感受到他不自觉握紧的手,忍不住好奇的轻触他上下滚动的喉结,似乎想把火烧的更旺些。
天真无邪又热烈妖魅,近乎懵懂的神情中带着某种心照不宣的邀请。
不知不觉间,两人越靠越近,马蒙微微屈膝,将姜清言向上轻提了些,两人视线平齐。她深深的看进他眼底,一向傲气的马参军,刚正坚毅的眉眼竟沾染上了情欲。
他紧盯着她,似在征询她的意见,谁也没有移开视线。直到侧脸感受到不断靠近的男人气息,她无意识的舔了舔嘴角,火热的呼吸停在了离她不到一寸的距离……
房间的气温似乎有些高。
姜清言不是不害怕的,可她本就是外表娴静内心大胆的姑娘,不愿意做的事没人能逼她做,认准的人或事又敢为之赴汤蹈火。
她不知道自已的决定对不对,可她这么想了,便也这么做了。
马蒙呼吸急促,强自克制内心的火焰。姜清言的小脸偏又无意识的蹭了蹭他的脖子,他只听到心头那根名为“理智”的线骤然绷断,再也受不住煎熬,带着一丝赌气的念头,抬起她的下巴便狠狠吻了下去。
姜清言睁大眼睛,马参军的脸近在咫尺,两人气息交融,她脑中一片空白。
马蒙并不温柔,此刻霸道作风展露无遗,毫无技巧可言,急切又生涩,反复在她唇上碾磨,却不得其门而入。可饶是如此,二人却谁也舍不得放手,只想在甜蜜与痛楚中找寻一个答案。
她被碾的有些吃痛,两只小手轻推他的胸口,却被男人一手握住按在头顶,不知不觉间已天地颠倒。
两人都毫无经验,只凭着本能追寻那抹若即若离的甜香。
姜清言只穿着中衣,双手又被马蒙按住,小衣纠缠的乱七八糟,到最后她忍不住呜咽出声,马蒙才如梦初醒。
被他压在胸口的姑娘此刻媚意横生,眉眼间汪着一片春水,小巧的菱角唇肿了起来,眼周红通通的,大概是被他欺负狠了……
马蒙猛的坐起来背过身去,不敢再看。
姜清言没有起身,也没有看马蒙的动作,只是愣愣的看着床帐。
她不知道自已还要不要继续,明明有千万句话想对马蒙说,此刻真的见到他却一句也想不起来了。
这就是和心悦之人耳鬓厮磨的感觉吗?
姜清言忍不住抬手抚了抚自已的唇,那上面好像还残留着他的余温,她还清晰的记得他是怎么在她唇上一寸寸的碾磨来去。
明明是强硬无比的人,偏又透着小心翼翼。
姜清言感知得到马蒙的自我压抑和克制。他在乎她的感受多过自已,她只轻轻嘤咛一声,他便立刻停止,用轻吻代替侵略性的攻城略地。一边不敢睁眼看她,一边却与她唇齿相依,恨不能与她做尽世间亲密事又恪于世俗不敢更进一步,不看她时是鹰隼般的锐利攻势,看着她时是爱的要死,似乎无法分开又不能靠近。
“马蒙……实在该死!清言,我……”马蒙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仿佛在为冒犯了心上人而羞愧难当。
姜清言一点也不为他所谓的冒犯生气,满满的喜悦一点点从心口溢出来。
原来和心爱之人的肌肤之亲这么新奇,跟所有的感觉都不一样。马参军也是一样的感觉吗?姜清言偷偷觑了一眼,看到马蒙满脸痛苦自责悔不当初,好像跟她的感觉完全不一样,顿时又羞又气,难道他不喜欢?
姜清言心里那个不甘心啊,明明是马参军自已说过对她有意,现在亲了她怎么又这般反应?难道是她刚刚表现得不好?
她不由得舔了舔唇角,有些心虚。她也是第一次……这样啊,他是嫌她没有配合他?还是刚刚推他被误以为是在拒绝他?
姜清言心里正乱七八糟想着,马蒙突然从床边坐起来单膝跪在床边,正气凛然道:“清言……姜小姐若是痛恨马蒙刚刚趁人之危,想如何发落我,马蒙绝无怨言!绝不为自已狡辩!”全无刚刚热烈拥吻她时的缠绵缱绻,仿佛一个等待处置的犯人。
姜清言被气笑了,刚刚升起的少女怀春全被他这一通话搅散了。
“马参军好生不近人情,既做出这番公事公办的态度,刚刚又为何那般动情?我竟以为……马参军是对民女情深义重,原来也不过是贪图美色之徒!”姜清言一向能忍,很少有人把她真的惹生气,马蒙是头一个。她被刺痛,立刻竖起尖刺扎他的心。
马蒙震惊抬头,似乎想解释什么。
姜清言从床上坐起来,衣衫未整,嫣红的唇色宛如诱他沉沦的妖精,凑近他的耳边讽刺道:“刚刚马参军可是热情似火,转眼却翻脸不认人了,是忘了刚刚如何和我……耳鬓厮磨吗?”
马蒙再也听不下去她如此作践自已的名声,看着她一字一句道:“马蒙……当然记得,即使你觉得我是那等好色之徒,也请姑娘别用自已的名声开玩笑!”
“马参军是在关心我?难道还是舍不得我?想与我继续如此荒唐下去?”
他越是如此冷静分析,姜清言越生气,不顾一切用话语激他,无比怀念那个为她失态、失去理智和冷静的马参军。
她气他如此云淡风轻。曾几何时她也用这样淡定的态度给他分析利弊,如今身份转换,她才明白这种淡然无所谓的态度杀伤力有多大。
“没错,姜小姐是要我负责吗?”马蒙坦坦荡荡直视她。
他要知道她的想法,他已经受够这样彼此折磨的局面,此刻只要她说一句是,往后余生无论要面对什么,他都永远陪着她。
寒州司法参军马蒙,他有他的骄傲。他绝不能容忍自已无名无分甚至觊觎可能是别人未婚妻的女子。可若她是被迫嫁于他人,若她也属意于他,若她其实与他心意相通,那他马蒙即使上天入地也绝不会把自已心爱的姑娘拱手让人,他绝不负她。
他只求一个能堂堂正正照顾她、为她出头的身份。
姜清言沉默下来,刚刚在轮番冲击下几乎沸腾的心绪已经平复下来,理智又占领了高地。她本来已经在筹划离开这里,只想在离开前和心上人把话说开。万万没想到马蒙也想见她,她被突然相见的喜悦冲昏头脑了,一时忘形,和他做了如此亲密之事,她还走的了吗?
马蒙看她一直不说话,失望溢于言表。轻“呵”了一声,语气冷的像刀子,姜清言不自觉攥紧了被褥的一角。或许,她该把全部的原因都告诉他,她已经让他失望了太多次,但其实她根本舍不下他。
“如果我说是呢?”
就在马蒙以为她会继续沉默下去的时候,她的一句话又把他落入谷底的心拽了回来。
“那我便负责,此生不渝,以我的身家性命和前途起誓!”终于等到这个倔强的姑娘低头,她果然还是犟不过他的。
马蒙起身又坐回床边,心里松了口气,这次他们终于没有继续错过。
“那你刚刚为何要说那样的话?”姜清言眼含热泪控诉他,我见犹怜的样子看的马蒙心疼无比。
从此刻起,他再也无须克制,任由汹涌的爱意倾泻而出,他在她面前再也不用遮掩心意了。
“那你呢?”马蒙轻轻拭去姜清言的眼泪,冷酷又骄傲的马参军心中也会有不忍她落泪之人。
姜清言不说话,靠在他怀里,无比贪恋他的怀抱。虽然明知留下会给他带来麻烦,可她还是自私的想留在他身边,哪怕多一天也好。
从未有人爱她如性命。
“你想和那个人解除婚约吗?”马蒙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问了他一直想问的问题。他向来受不了弯弯绕绕,若非遇见她,他这辈子也不想体会情之一物,太不适合他。
“你怎么知道?”姜清言心里的秘密突然被他拿到明面上,一时忘了掩饰,脱口而出,“当然要解除!我绝不嫁他,此生若不能和马参军一起,我愿一生独身一人!”
说完意识到自已说了什么,一时羞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可屋里没有洞给她钻,她一时情急,拽过被子便钻了进去。
马蒙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真情流露说的怔愣半晌,反应过来便看她钻进了被子里,一时又好气又好笑,胸腔似乎被莫名的情绪充满,满满的傲娇几乎藏不住。伸手拽了一下被子竟然没拽动,只好将她连人带被子抱到旁边,硬是扯开被角把她的小脸从被子里透出来。小姑娘紧闭着眼睛,死活不与他对视,一副拒绝沟通的样子。
“我从那个柳山那里知道的,跟本参军说说怎么回事……”马蒙也不知道怎么哄姑娘,但此刻心里高兴,语气软的不可思议。
要是让他那些下属听见估计下巴都要掉地上,马参军这声音都夹冒烟了,听的人直起鸡皮疙瘩,完全没法跟平日里那凶巴巴的样子联系起来。
“柳山怎么会认识他?”姜清言有些奇怪,这两波人什么时候搅合到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