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从父亲大人的话,言寻今吃完饭后擦擦手就往院子西边最靠里的住处走去。
西厢房内,言墨玉的房屋内聚集了言家四口人,大眼瞪小眼。
言母开口道:“墨玉,今日身体感觉可好些?”言母顺势握住了言墨玉的手。
“好多了,也清醒了许多,昨日是一时糊涂,母亲不必挂怀。”说罢,她开始不动声色打量着言今寻。
在前世,这位妹妹在自已三岁时走丢后再没出现过,可今世无缘无故却多出来一个妹妹,让她不禁怀疑是否这一世有些差错。
因此,她对这位妹妹的身世存疑,不敢放下戒心。再者,她也从下人口中知道了这位妹妹喜欢女人那档子事,于是打算先试探试探对方的虚实。
“妹妹的事闹的京城沸沸扬扬,终是有损言家颜面,姐姐倒想问问,这消息是如何走漏的?”墨玉眼睛定定看着她。
眼前这位妹妹好似吃惊:“姐姐不是早就知道我与刘小姐书信来往之事,前几日约刘小姐在开福寺见面,哪想被小人窥来信件,大肆誊抄传播,作风谈笑料!”说罢,还咬咬下嘴唇,好似愤恨不满。
“咳咳!”言墨玉被这番言辞惊到,想打探消息,没想到打草惊蛇了,还欲说,却被言父抢先了。
“好了!为父有正紧事要说。再过六日,是当今太子选妃之日,我们言家也是朝中重臣,自然是有资格的入宫面圣的,可是你们俩,现在一个落水大病未愈,一个流言流语满天飞!如何还能进宫啊?”说完,恨铁不成钢般摇摇头。
言墨玉率先道:“有违父亲的期待了,只是我的身体实在不允许,一副病殃殃的样子,去往宫闱冲撞了紫气,还是算了,等明年吧。”她垂眸掩了掩眼中的算计。
前世,她在偌大的禁庭中争宠,争的死去活来,而那个人却做了他的恩人,谋士,与他上刀山下火海,去往大疆南北;成他的白月光,心头血,这让她明白一点,想得到他的心,不能困在宫闱之中,她要利用前世的记忆,抢了她的气运,代替她,做那六宫之主。
殊不知,她这副模样却被言寻今尽收眼底,言寻今微不可闻地勾了勾嘴角。
随后言寻今也撒泼般摇晃着言母的胳膊:“我也不要进宫嘛,我才不想一辈子困在紫禁城,再说了,我现在流言蜚语缠身,为了皇家清誉,太子也不可能要我。”
言母道:“那可不一定,你这副模样可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称,说不定太子看到你就不顾流言蜚语了呢。”言母似是骄傲,又带着无奈。
“这不劳你操心,只要你去了,就不会落选的。现下重要的是你情不情愿去,去了也千万别乱来。”言父语重心长道。
他知道,若是他有意投靠李盛,贾氏必定不会让这块到嘴的肥肉飞掉。他在以自已为筹码,换来贾皇后的庇佑,希望他的计划能成功。
话到此,言墨玉又细细打量她这位妹妹,精细的眉眼仿佛是画家用尽心血的毕生之作,真是有倾国倾城之姿,但是她也知道,能打动他,可不能只有容貌。
言父听了寻今这话好似气不过,又喝道:“趁这里没有旁人,你倒是仔细说说你与那刘小姐是怎么勾搭上的!”
那封“定情信”的拓本传的满天飞,他只是草草扫了几眼便气急攻心了。
什么不顾世人眼光,什么只愿与你化作比翼鸟飞呀飞!内容惊天骇地就算了,这文采却也如同黄口小儿般胡言乱语,像是没开过智一般。一想到明天上朝要面对同僚的揶揄嘲笑,他的脸色就紫了几分。
听了这话,屋中三人都看向言寻今,眼里神色各不一。可她倒好,直直站起身来,唱到:“吾本养在深闺中,见不了大江河流奔,望不到黄土大地阔;却一日识见刘小姐,她风尘土土自中原,身上物件令我奇,嘴中所言惑我心!她与寻常女子不一般,只愿效仿那《怜香记》……”
还没唱完,言父喝到:“胡闹!简直胡闹!”
言寻今委屈巴巴瘪起小嘴:“是您叫我说的嘛。”
“如今京城风言四起,可不见你那位刘小姐出来说半句话。”言母痛心疾首道。
“想必是女儿一腔热血吓到她,回中原去了吧。”言寻今用手指绕着胸前发丝打圈,浑然不在意的样子。
屋内烛火渐暗,已到半夜时分,言父只得先作罢,但是严令言寻今禁足,不得踏出闺房半步。只见那言寻今又撒泼又跳墙的拽着言父衣袖,嘴里还念叨:“爹好狠的心!”一路喋喋不休。
终于只剩言墨玉一人在房,她揉了揉太阳穴,这位妹妹可真能吵。经此一话,她估摸这位言寻今倒是个没心肝的,空有一副好皮相,但也不能掉以轻心,说不定对方这是扮猪吃老虎,想让我放松警惕。
不过,言墨玉眼波流转,当务之急是半个月后的那次机遇。
最终,这场秘密的家庭密谈还是以言寻今的妥协告一段落。
卯时,天还没完全亮,但言寻今已经被几个丫鬟叫起床来沐浴更衣了。言寻今只觉得自已眼皮沉沉的,像是有人将她的眼皮强行压住一般,她怎么也睁不开。
不管是沐浴,换衣,还是梳妆,言寻今都像在梦中一样,浮浮沉沉的,将自已的身体掌控权完全交给了别人。
直到一碗银耳红枣羹端上来的那一刻,她仿佛才是真正活了过来。
“主母说了,小姐今日要以最好的状态进宫,所以不能吃油食等味道重的食物,只让奴婢准备了这盏银耳羹。”小丫鬟一板一眼说道。
“知晓了,知晓了,是我亲娘。”有吃的总比没吃的好。
“小姐当心别把口脂吃掉了。”
“嗯嗯!”
寅时,言寻今被搀扶着踏出了言府大门。她看见了在门口停驻的马车,周围有不少丫鬟侍卫守着,言寻今皱了皱眉。
“爹,有必要这么隆重吗?”这是人力资源的浪费!
“那是当然,得让你风风光光地进宫啊。”
言寻今挥挥手,道:“侍卫就没必要了,还是留着给您老人家吧。”说着她又伸出细白的手指向那群侍卫:“你们,听我的,回府。”
“诶你这逆子,一天不打上房揭瓦!”言父撩起袖子。
言母拉下了他欲要举起的手:“好了,孩子今天去了,以后就不一定能常回来了,收收你这脾气吧。”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