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言寻今正打着哈欠下楼,就听到了一阵熟悉的说话声,探出脑袋一看,不是付桑又是谁。付桑身着便装,肩上背着褐色布袋的行囊,看样子是在跟店家打探开船的时间。
还不待言寻今去打招呼,言墨玉就从身后的转角处出来率先道:“付姑娘,好巧啊。”
付桑闻言,抬头看向二楼的言氏姐妹,她此刻是惊讶的,檀口微张,有些不知所措。
“付姑娘这是要去哪?”言墨玉笑着问,脸上挂着亲切好看的笑容,边说着边下楼。
“我……我去冀州探访亲戚。”付桑心虚的垂下眼眸。
“哦,那太巧了,我们姐妹二人也要去冀州探访亲戚。”言墨玉笑意更甚:“不如,我们结伴而行?”
付桑顿时心惊,拧着好看的眉,狐疑道:“言姑娘也要去冀州?”
不应当的,言墨玉和言寻今是丞相府的掌上明珠,不管怎么说言卫国都不会让他的宝贝女儿单独前往冀州这苦寒之地去拜访什么亲戚,实在是太可疑了。
“小星星,你有没有闻到一股火药味?”言寻今拱了拱鼻子。
“火药味都糊你脸上了。”
“是啊。”言墨玉笑脸盈盈,竟也不做过多解释,这一点说是跟言寻今学的也不为过,什么都不说,让别人自已脑补。
“言姑娘,我们还是别打哑谜了,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付桑眯着眼问,也不跟她兜圈子。
空气中顿时透露着一阵静谧的沉默,宛如箭在弦上那般紧张,言墨玉走到付桑面前,眼睛直直看着她。
“我的目的与付姑娘心中所想一致。”
付桑的心猛然被揪起,她突然觉得自已眼前这位言姑娘不简单,就方才言墨玉走来看她的神情,不知为何让她感受到了一种上位者的从容和得心应手。
但言墨玉说她的目的与自已一致又是个什么情况,她又怎能知道自已是想去冀州找李盛,跟随他行军,做他的医师,帮助他接近他……
付桑久久不言,此刻的氛围让她有些如坐针毡,她猜不透言墨玉心中所想,也不敢妄加揣测。
言墨玉慢慢凑近付桑的脸,在她耳边轻声道:“付姑娘,你心中所想即为我所想,还望姑娘答应我们一起同行。”她悠悠然的声音轻巧,像是羽毛轻刷耳骨,但说出来的话却是那样强硬。
她这样说着,又慢慢后退:“况且我们此番出行也是带够了钱财,付姑娘不会吃亏的,若是付姑娘再三犹豫,我不介意用一些强硬的手段,你知道的,在京城,言家有绝对的话语权。”
“不愧是在原剧情中叱咤风云的言贵妃啊,威逼利诱,软硬皆施。”言寻今抱手在楼梯上悠悠然看着。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要真当自已是维护者,就应该阻止她,居然还同她一起跟女主作对。”
小星星实在是不知道言寻今有何打算,但自从玉坤山一行后,小星星总觉得她憋着大招,搞得它心里也是日夜担惊受怕。
付桑下意识退后半步,现在的言墨玉实在是跟她在玉坤山和在皇家御苑的样子相差甚远,这样八面玲珑的人着实应该提防。不过现如今她都在这守株待兔守了,到底还是自已棋差一步,不如先顺着她的意,等在路上再做打算,找机会甩掉她们。
“既然言姑娘都这么说了,在下也不推辞。冀州之行遥遥,多个伴也不是坏事。”付桑敛了眼中晦暗不明的神色,如是说道。
“那便再好不过。”言墨玉不再作停留,回头叫上言寻今收拾东西:“要上路了。”
对上言寻今清亮眸子的那一刻,她想过很多种可能,也许她会吃惊这个姐姐竟然打着去冀州的算盘,也许她会觉得自已刚才咄咄逼人的样子令她望而生怯。
但是这些她预想的神色都没在言寻今身上出现,她只是那样清凌凌地看着她,眼中是那样的坦诚。
这样清亮的眸子,她从没在别人眼中看到过,像是浩空中的皎皎明月,她只是看着俗世中人爱恨嗔痴,不作任何评判和问询。
午时,三人已经上了驶往冀州的船只。
夏日,阳光明媚,晴空万里,耳边是此起彼伏的蝉鸣,付桑咬了一口手中的白面馒头,不情愿道:“我此番打算先走水路,从洛水到允城落脚,然后再前往太行山。”
言寻今和言墨玉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女主规划的路必定是机缘满满,安全又可靠。
言寻今坐不住,在船上踱来踱去,夏日灼热的空气让她浑身难受,但还是要戴上帷帽,倒不是她想戴,而是言墨玉逼她戴帽,毕竟爹爹早就派出言家全部家丁满京城的地寻人了,要是让行人发现就功亏一篑了。
言寻今用小手扇着风,心里埋怨道:“这天选之子也不是想当就能当的啊,这个世界没有空调咋活的下来。”
“那还不是你自作自受,要是早不管她,你现在都去下一个世界了。”小星星没好气道。
言寻今也不作答,一双漂亮的狐狸眼在帷帽下乱转,看四下无人,又悄悄捻了一个清凉诀,顿时觉得畅快了,像是吹着冷气,她舒服地呼出一口气。
“你这又是干嘛?”如果小星星能具象化,那么她此时一定是一团燃燃烈火。怎么有这么难带的维护者啊,根本不把规则当回事,迟早会摔个狗吃屎!到时候谁都救不了她!
言寻今此时悠然地背着手,全然不顾脑海中已经气得跳脚的声音:“小星星,你说姐姐她们应该也会觉得热吧?”
“……你开心就好。”
心寒,真正的心寒从来不是大吵大闹,小星星算是明白到了这一点。
一阵凉风袭来,将船上的行人和船夫们的燥热一扫而过,像是带着山间果香的清风,不由得让人心旷神怡。
一位带着孩子的母亲面带喜色:“怎么突然凉快起来了,这仲夏大中午正是日头烈的时候,居然还有这样凉快的风吹。”在她怀里哭闹的小孩童也因为这股子凉风而酣然入睡。
掌舵人觉得神奇,笑着说:“我行船几十年了,真还没见过这样的情况,难不成是老天开了眼可怜可怜我们这些底层百姓。”
言寻今嘴角噙笑:“老天才不会开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