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寻今心里觉得好笑,就这么个简单的游戏,两人却都在暗地使诈,也不能说是谁更幼稚。
“好吧,我这就去取一张祈愿条。”
说罢,她大步向那株高大的,位于庭院中央的梧桐树走去。顾谨看她竟然答应的这么爽快,也颇为好奇她会拿中谁人许的愿望,跟着她来到树下。
梧桐树下聚集的嫔妃女眷们见到一位身着豆青挑花白玉兰单罗纱春衫的女子雄赳赳地朝这走来,忍不住地打量她。
言寻今背着手,抬头看这棵盘根错节的梧桐树,上面挂满了红色字条,一眼望去也别有一番风味雅趣。
她这么想着,说道:“愿望靠天是实现不了的,正所谓人定胜天,本小姐今天随机抽取一张祈愿纸,助该愿主得偿所愿。”
她向来是个不会说话的,一开口要不就惹得别人啼笑皆非,要不就把人家给噎住了。顾谨却在一旁笑,他也不知自已为何会笑,可能是觉得她的措辞分外有趣。
众嫔妃只觉得她的言语好生放肆,不见丝毫女子的矜持,又见她容貌世间罕有,心生不快,便讥讽道:“小的愿望倒是好说,若是有愿天下太平,海晏河清,五谷丰登这类的愿望,又如何能断定是姑娘实现的呢。”
众人都掩唇轻笑,想看这位姑娘的笑话,言墨玉在一旁看着也是心急,不知道言寻今这是闹哪出。
谁知言寻今也不辩驳,只是道:“断定不了就断定不了吧,就当本姑娘闹了个笑话。”她这么爽快的说着,手已经伸向梧桐树去取最近一处的祈愿纸了。
先前调笑的那人只觉得她好生无赖,未见过这样厚脸皮的人。不过也好奇她到底取到了谁的愿望,探出头去看。
月华如水,落在她豆青的衣裙上宛如谪仙,好似她真的是天上派下来实现凡间愿望的仙女。
只见她朱唇轻启,念道:“唯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
她嘴角噙笑,声音清凌凌的:“这是谁人所愿?”
一众嫔妃都面面相觑,半晌,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传来:“是本皇子的。”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二皇子李承。
那人一身玄色暗花云祥直裳,脚踩皂靴,拢着宽大的袖子慢慢踱步而来。
言寻今微眯着眼看他,不巧了,后期最大的反派出现了,他在原著中可是心狠手辣,亲自上演一出逼宫大戏,逼迫太子李盛让贤。
还不等言寻今先说话,李承便沉吟道:“不知姑娘要如何实现我的愿望,若姑娘要真效仿苏子游赤壁,那本皇子可奉陪不来。”他有意让她难堪,一双瑞凤眼懒洋洋地半睁着。
要是旁人早就尴尬的无地自容了,可言寻今倒好,悠然道:“殿下说得有理,二皇子殿下日理万机,我怎么好叨扰呢。不过,为了达成你的愿望……”
言寻今这样说着,稍作停顿,惹得众人心痒难耐,可谁料,她竟然理直气壮的说:“我可以让你在今日的睡梦中遨游赤壁,享清风明月!”
一众人等皆是嘘声,李承也觉的这人颇无脸皮,胡言乱语,又反问道:“若是我的梦中没有出现这些,姑娘又该如何。”
“那我,也别无他法。”说完,她两手一摊,望向顾谨:“没达成条件,有什么惩罚吗?”
顾谨此时早已不复吊儿郎当的模样,反而严肃起来,像是在玉坤山见到他第一面的时候那样。
他行礼,正声对李承道:“不过我与小友打个赌,看谁的河灯放得更远,输的人要实现一人的愿望。上不得台面的小打小闹,望殿下不要怪罪。”
他又不动声色把言寻今护在身后,一只手在背后牵着她的衣袖。
可李承凤眸微凝,目光在两人之间游转,空气中沉重的气氛像是能滴出水来,他话锋一变,道:“那本王就期待与姑娘梦中相见。”
说完这句话,他理了理衣袖,端着酒杯,向别处走去了。
一旁的言墨玉实在看不下去,小心翼翼来到言寻今身旁,扯扯她的衣袖,一脸歉意对众人道:“我妹妹怕是喝醉了酒,大家不必当真。”
说罢,便拎着言寻今快快离开那个是非之地,她心里可明白的很,这个李承在明年的那场逼宫大戏中可是头角。此人心狠手辣,狼子野心,可千万不能让言寻今惹上他。
言寻今也不反抗,就这么被言墨玉拉到望月湖边,还嗔笑道:“姐姐何必如此紧张。”
“你不嫌丢脸我还嫌丢脸,什么人都是能惹的吗?”言墨玉皱着眉,教训如是。
言寻今频频低头应是,可一转头就让顾谨再拿盏河灯给她放,一点不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
这中元节放河灯有祭祖之意,言寻今转念一想,我既没祖宗又没亲人,就只能用河灯许个愿了。
她煞有其事地双手合十,许了个愿望,郑重地放走河灯。
脑海中的小星星揶揄道:“你又想着退休,你明知道自已的世界维护数量在核心位面排行榜上连名字都没有,你啊,还有的等呢。”
天崩地塌都不放在心里的言寻今听到这句话罕见地叹了口气:“小星星,这要等到何年何月啊。”
小星星安慰道:“寻今,换个角度想想,在不同的世界穿梭,体会他们的故事,感悟三千世界不同的奇思妙想不是也挺有意思的。”
谁料言寻今只是沉默,这其中的沉默恐怕只有一直在她脑海读遍她所有思想的小星星才懂,对多情的人来说,每去往一个新的世界意味着新的开始,也意味着又一次的离别。
一人一星两两无言。
半晌,顾谨缓缓走来: “言二,你许的什么愿?”
他一双星眸里迸发着璀璨的笑意,直勾勾地看着她,丝毫不为刚才捉弄她的事感到心虚。
言寻今拍拍手站起身来,认真道:“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合理。”
她羽睫轻眨,不知沉思着什么 ,他们两人之间的时间好似静止,可明明由她刚放出的河灯还在轻悠悠向前。
顾谨在一旁看着,又道:“我方才还听你说人定胜天,怎么现在又祈求上天了。”
礼貌小言微笑回头:“顾怀慎,你话真多。”
他知道,这人只要心里不满,就直呼他的字。不过他也不恼,就这样听着,站在她身边,还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看她时而敷衍,时而气得跳脚。
子时,众人都兴致阑珊,意犹未尽,但赖不住天色太晚,都纷纷回自已的寝宫。
李盛温润一笑:“今日与各位玩的很是开心,看这天色已晚,我早已吩咐宫人为三位姑娘安排住宿,还望姑娘们不要拘束。”
“只要爹那边说通了,我们这边都好。”言寻今弯着大大的狐狸眼,俏生生地说。
“那是当然,早已派人去通知言丞相了。”
说罢,几位着绯红宫装的宫女齐步走来,掌着四角宫灯,引言氏姐妹和付桑去往安排好的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