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智子走出了西葵府,回头看了看身后依然巍峨伫立的西葵府大门。
凝视了良久,一阵风吹来,美智子打了个寒战。自嘲道:“果然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呐,穿惯了上好的棉服现在已经不能耐受一点寒冷了吗?”
笑罢,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江一站在院子中,在寒风中吹了好久,一直等到绝对再也没有看到美智子的可能的时候才走进了屋子,用冷水将脸上的泪痕洗掉后匆匆离开了。
江一离开后,房间中只剩下了时不时擦擦眼泪的影子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江奈。
江奈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声音嘶哑地喊了一声“美智子姐姐。”
樱子闻言擦干了脸上的眼泪忙走了上去。
“小姐,你感觉怎么样?”
“渴。”
“我这就去倒水。”
樱子说完就要朝门口走去。
“怎么不见美智子姐姐?”
樱子脚步一滞,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说,只能假装没有听见走出了房间。
江奈强撑着坐起了身子,她打量着周遭,没有发现什么端倪,但是她总是感觉这个屋子好像变得格外的清冷。
樱子端着热水回来了,江奈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再次开口问道:“樱子,美智子姐姐呢?”
樱子知道这件事情总归是瞒不住,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江奈。
江奈听见了樱子的话,她等了一会儿,却没有等来想象中应该汹涌而至的悲伤,更多的反而是一种本该如此的落寞。
江奈轻轻叹了口气“我早知道会是这样的,这个家里的人一直都是这么自私自利,自以为是,伤害了别人还总觉得是无可奈何,是为了别人好。咳咳咳……”
江奈的激越的发言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
樱子走到江奈身后轻轻拍着江奈的后背“小姐,你身子还没有好,情绪不能太激动啊!”
“我不能太激动?我就当时就应该阻止美智子姐姐来这魔窟。咳咳咳……”
樱子见江奈咳得气都快上不来了,将旁边的药端了过来“小姐,先把药喝了吧。”
江奈将手中的药碗一下子打翻在了地上“我不喝,与其在这魔窟中人模狗样地苟延残喘还不如就此了却残生。”
“江一呢?”
“江一少爷应该是去佐藤府了。”
“竹一姐姐?他不能再去耽误别人了!樱子快去叫车,我要去佐藤府阻止这一切。”
江奈冲到了地上,但是因为连日的高烧实在是没有力气,一个踉跄趴在了地上。
樱子看着实在是心疼,她流着泪将江奈扶了起来“小姐,你先把衣服穿好,我去叫野志开车。无论你想怎么样斗争,都得先保重身体啊。”
“对对对,樱子你说的有道理,快把我的衣服拿来。”
樱子见自已劝动了江奈,小跑着从衣柜里拿出了一件冬衣,等走到江奈跟前打开后才发现这件冬衣是先前美智子穿过的那件。
江奈接过了冬衣,轻轻摩挲着总感觉上面好像还残留着丝丝温热,她将衣服穿在了身上。
她将袖子放到了鼻子前,好像还能闻到属于美智子的淡淡幽香。
等江奈换好衣服后,门外刚好响起了敲门声。
“江奈小姐,车准备好了,但是可能有点残破,您得穿厚一点。”
江奈应了一声,打开了门。
野志看着清冷的江奈,一时间有点难以适应,感觉在江奈冷冷地眼神中,周遭的空气都变得更加寒冷了起来。
野志想要问江奈发生了什么,但是江奈的疏离让他找不到机会。
江奈这是发生变故后第一次出门。
西葵府中已经没有什么人了,也没有什么财物了,带不走的亭台楼阁,大半也都因为怀璧其罪被破坏地不成样子。
野志看着不停环顾四周的江奈哭咽宽慰道:“没事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哪还有青山?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战火一旦点燃席卷一切只是迟早地事情,也只有以生命为代价的烈焰才能烧毁人们心中卑劣的欲望和妄想。”
江奈的话没有任何温度,却又掷地有声,像是冰块互相碰撞发出的轻响。
野志想要仔细打量江奈,看出江奈身上发生的变化,却发现面对现在的江奈,他连这样的勇气都没有。
江奈觉察到了野志疑惑,她轻笑道:“怎么了野志,是觉得我十分陌生吗?”
野志的小心思被江奈说破,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也不是陌生,只是有点不习惯。”
江奈笑了笑,没有就这个问题接着聊下去。
他们走到了大门口,看着玻璃几乎已经碎完的车子,江奈不等野志开口介绍一下,就已经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留在车门外的野志,抓住机会悄悄问樱子道:“江奈小姐怎么了?”
樱子也十分不解地摇了摇头,她先前只是知道江奈在伪装,但是也没想到在那张面具下会是一个这样的江奈。
“小姐,是要去佐藤府吗?”
“嗯,尽量快点。”
野志得令踩下了油门,车子呻吟了几声然后停了下来,野志将仪表盘上的污垢擦掉。
愤怒地捶了一下喇叭“这帮该死的,不会开车就把车子中的油放走了。”
江奈没有什么愤怒,只是轻笑了一下“果然还是劳动人民有智慧呢,我们都快成了不食烟火的伪人了。”
“现在要怎么办?”
“反正离的也不是很远,就走过去吧,希望一切还能来得及。”
佐藤府的议事厅中,工新和江一对面而坐。
“怎么样,是做出决定了吗?”
江一点了点头“我接受您的建议,只是竹一那边……”
工新满脸含笑地站了起来,走到了江一身边,拍了拍江一的肩膀“竹一那边你不用担心,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能有什么意见呢?”
江一点了点头“什么时候可以把我爸放回来。”
工新笑着说道:“我这就发电报,天皇无非是想要找一个替罪羊来发泄怒火,安定军心罢了,这个时代最不缺的就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