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千鹤发现自已还是低着头走着艺伎的那种小而快的步子,有些气恼地自嘲道:“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呐。”
她停在了原地,走到了玻璃橱窗旁,看着玻璃上的倒影,试着迈开大步子。
千鹤皱着眉看着橱窗中手脚不听使唤的自已,苦笑着摇了摇头。认命地踩着艺伎的小步子朝着那间承载了她希望的房子走去。
渐渐靠近了新生活的阳光,野衣的话像是一朵挥之不去的乌云一样开始在千鹤心头聚集起来。
“妈妈说的不会是真的吧?应该不是,玉子也只来过一次,说不清具体方位的。”千鹤在心中自我安慰着,但是每当她快要相信这套说辞的时候,野衣那充满讥诮的神情,就又会将这套说辞动摇。
“野衣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她为什么那么说?”
在汹涌的思绪中,千鹤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那间房子门口。她深吸了一口气,将脸上的愁苦清扫,将嘴角拉开,已然准备好了迎接自已的新生活。
她想要开门才想起来房子的钥匙放在那个首饰盒子里忘了拿出来,于是就伸出手敲了敲门。
里面很快就传来了正则的声音“谁啊?”
千鹤清了清嗓子甜甜地说道:“正则,是我啊?”
院子里没有了声音,千鹤皱了皱眉,等了一会儿重新敲了敲门喊道:“正则,我没有带钥匙,快来开门啊。”
“就来了。”
又是一阵沉默。
“正则在里面搞什么?”千鹤脑海中又想起了野衣的话,但是随即又将那念头消灭了“正则那么乖怎么会干出那种事情,肯定是在给我准备惊喜呢。”想到这里千鹤脸上的神情更加灿烂了起来,心中的耐心也因为喜悦的浇灌开始茁壮生长了起来。
千鹤面对着紧闭着的院门,像是面对着一个扎着礼带的礼品盒一样,随着时间的推移,心中的期待开始疯狂滋长。
和院门外的岁月静好截然相反是院门内被突然到来的千鹤唬得六神无主的正则和玉和。
正则匆匆打开房门和窗户,好让屋内的气味能散出去,同时手忙脚乱地叠着榻榻米上的被子,看着满是痕迹的床单,索性用床单将被子包了起来。
站在一旁的玉和也在手足无措地寻找着可以藏身的地方“衣柜,衣柜不行她肯定会翻的,隔壁房间呢?万一她进去了怎么办?”
两人还没有收拾好,外面再次传来了千鹤的声音“正则,还没有好吗?”
玉和急中生智,走到了正则旁边拉住了面无血色的正则,开口道:“你就说我是你的表妹,因为老家饥荒所以来京都投奔你了。”
正则已经被千鹤吓破了胆,颤声问道:“千鹤会相信吗?”
玉和看着连腿都在发抖的正则,慌乱地道:“你要是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就说出来吧,这时候了也别藏着掖着了。”
正则闻言,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没……没有。”
玉和开口安慰道:“别抖了,你去开门我在房间里迎接你们。”
正则闻言,开始朝着门口走去。
正则手放在门栓上,尝试了几次才将门栓拉开。
门打开正则就假笑着说道:“千鹤,你怎么来了?”
千鹤看着面前神色慌慌张张的正则,奇怪道:“正则,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说着就用手去摸正则的额头。
千鹤的手碰到正则额头的时候,正则整个人打了个寒颤。
声音颤抖地说道:“没,没事。”
千鹤一边往房间中走,一边从怀里掏出了卖身契“正则,你看这是什么?我自由了,以后咱们可以好好在一起了。结婚,生子好好过我们的日子。”
千鹤停下了脚步,看着面如菜色的正则,狐疑道:“正则你怎么了?你不为我们的新生活感到高兴吗?”
正则闻言强颜欢笑道:“高兴,怎么不高兴。”
千鹤眉头已经要拧到一起了,她看着走在前面的正则,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在走进内院的时候就看到了屋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的女子。
千鹤愣在了原地,感觉全身的血液嗡的一声全部朝着头涌了过去,就连耳朵也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啸叫声。
千鹤伸出了颤抖的手,指着玉和问道:“她是谁?”
玉和闻言缓步走了上来,瞥了一眼旁边不堪大用的正则开口道:“您就是千鹤姐姐吧,哥哥老是和我提起您,今日一见才发现我哥真是个笨嘴拙舌的闷葫芦。姐姐比家书中写的美太多了。”
“哥哥?”千鹤将信将疑地打量着两人,这一打量之下竟真的发现两人眉眼间有一点相似。
正则看出了千鹤眼中的将信将疑,强装镇定地开口道:“忘了介绍了,千鹤这是我的表妹玉和,因为老家闹饥荒,就来京都投奔我了。”
千鹤陷入了沉思,玉和和正则两个人则是一直在用余光观察着千鹤脸上的神情。
千鹤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捋了一遍发现似乎也能说得通。
只是她心中还有一点疑虑,想到这里她开口问道:“既然是表妹,那你干嘛这么慌慌张张的,像是在家里偷了人一样。”
正则没有忍住“啊?”了一声。
玉和厌恶地看了一眼正则,走上前去解释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哥哥就是怕姐姐会误会,起初都不敢让我住进来,但是又实在不忍心看我流落街头,这才收留了我,既是这样那我还是离开吧。”
玉和走进屋去,屋子的角落放着他们刚才用过的那一床被褥。玉和走到被褥跟前,将被褥提了起来就要离开。
千鹤看到了玉和手中的被褥,在玉和渐渐走近的时候,面色和缓了下来,她拉住了从她身边走过的玉和,开口道:“既然是正则的表妹,那就也是我的表妹了,大家以后都是一家人,我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你流落街头呢。”
玉和本来计划打算就这样一走了之,现在计划被千鹤打乱,一时间愣在了原地。过了一会儿才问道:“不会给你们添麻烦吧?”
“不会,我这地方大着呢。再说你又没地方去,就先老实在我这待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