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上天空下了点小雨,乌云低低地压在山上,秦芷打开窗户,伸手触碰了一下。
细细密密的雨丝,落在手中凉而润。看样子应该不会下得特别大,她随手拿了件外套,又拿了把粉色的小伞出门。
走到大门口时,她的脚步惯性地停顿一下,随后若无其事接着向学校走去。
这雨不知道下了多久,地上的水坑淅淅沥沥地积攒了许多,她刚灵巧地跨过一窝水坑,就被身侧马路上一阵关车门的声音吸引了注意。
在转头的那一刹那——所有的一切东西都被放慢,秦芷似乎已经想象到了转过头后会看到的场景。
斯慎明没有拿伞,他曲腿下了帕加尼,换了一身黑西装,微微弯着腰,一肘随意遮在额前,微眯着眼睛,雨丝把他的睫毛打得很湿。
他从雨雾中快步走来,目的非常明确,他的眼睛只看着秦芷。
秦芷脑子突然闪过韩剧里男主角的样子。
斯慎明几步就走了过来,他与秦芷并行,放下手臂,唇角勾了笑,侧头还能看到秦芷雨伞上库洛米的图案。
“今天提前买了喝的。”斯慎明把肯德基的纸袋与纸杯一同递给她。
这一句话说得,秦芷怎么听怎么都不是那个味。无缘无故多了一丝谴责自已的愧疚感,然后很快被她压下,她才没什么好愧疚的。
眼看纸袋要被雨滴打湿到皱巴,秦芷慢吞吞接了过来,男人的袖口已经有了椭圆形的湿润印记,她没看他的脸,却也能想象到有水珠从他脸上滑过的模样。
秦芷暗暗把雨伞举高了些。
“不是说昨天最后一次么……”她没什么有力的底气地说着,捏着纸袋,声音在雨中不怎么清晰。
“我说过吗?”斯慎明注意到她的雨伞动了动,唇角的弧度更大,有水滴飞入眼中,他感觉到是温热的。
身旁的女孩突然停住步子,掀开雨伞愤愤抬头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瞪了半晌,最终什么都没说,咬着唇把手中的伞倏地递给他,紧接着恶狠狠垂下头,像是非常不甘心自已能做出这样的举动。
“来就算了,不知道看天气预报吗?”她愤怒地在心里说。
斯慎明觑着她的头顶,心底不知为何忽然就软得一塌糊涂,软中带刺,好像刚刚飞入眼中的雨滴逐渐又要争先恐后溢了出来。
他到底怎么能说出的分手?斯慎明恍惚地想,对着这一颗善良纯白的心,他真的说出了该死的分手吗?
斯慎明承认,他在这一刹那,非常,非常想不顾一切紧紧地拥抱她。
她垂着的鬓前卷发沾染了些许湿润,斯慎明深深吸了口气控制住不该产生的复杂情绪与冲动,快速将她手中的伞接过,两人继续朝着校门口走去。
走在两人身后的学生,面对着两人走来的学生,无一不在偷摸悄咪咪地瞟着两人。
有情侣挽着手聊天,女生酸溜溜的语气:“你能做到这样么?”
男生看了眼对面倾斜到夸张的雨伞,不屑地哼了声:“做作死了,不知道买把大一点的伞?”
女生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这根本不是伞大小的原因。
走到保卫处,秦芷碰到了段妍,段妍啃着包子,笑着把斯慎明从头看到尾,目露惊叹,转而跟秦芷打招呼:“嗨秦芷,我刚门口买了包子,要吃吗?”
“不吃,谢谢。”秦芷正犹豫着怎么和斯慎明道别,见势直接躲进段妍的伞下,向斯慎明小弧度地挥了挥手,“伞……你拿走吧。”
他的车停在公寓楼那边,走过去估计要淋成落汤鸡了,本着人道主义的想法,秦芷只是做了她向来会做的事。
段妍看了眼男人手里花里胡哨粉红色少女心的小伞,不伦不类,她一时感觉这个男人不会要。
斯慎明先是礼貌地对段妍笑了笑,然后状似无奈地接受秦芷的提议,“那我晚上给你送来?”
他的西装彻底变成更深的一层黑色,额前软趴趴的落了几缕黏在一起的发丝,像人鱼国度落难的英俊王子。
秦芷有些纳闷,不是都把伞给他了吗,怎么还能湿成这样?
“你拿走吧,我房间还有备用。”秦芷说,“晚上……不用来了。”
斯慎明只笑不语,目送着她离开,人影变成小小一点,但他等到了她的回头,转瞬即逝的一眼。
他觉得报废一身西装很值。
直到彻底看不到她的背影,斯慎明挑唇欣然接受着来往学生落在粉红伞上的诧异目光,他扬着下巴,面色有几丝炫耀与自得,不紧不慢转身离去。
不知为何,返回车上的这段路程虽然心情不错,但就是觉得格外的远,斯慎明甚至想打个车。
好不容易坐上车,他用纸巾细细擦拭了伞上的水珠,随后慢条斯理放到副驾驶上的一把黑色雨伞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