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明哲忍住火气,秉承着家丑不可外扬的想法,客气对瑶初光道:“沈夫人,这是老夫与鸿煊的家事,还请你先行回避。”
若是一般女人,面对燕明哲这样严厉的语气,话里话外都在说你是个外人,明摆着就是看不上你。
早就羞愧难当,掩面而泣再无脸面待下去。
但瑶初光是一般人吗?
明显她不是,所以瑶初光能悠闲自在坐在一旁嗑着瓜子,面不改色的听着,要不是怕把燕明哲刺激过头。
瑶初光还能做到煞有介事点评两句,就这点杀伤力还比不上村口大妈吵架的火力一半。
但现在燕明哲明摆要赶人,再不开口说两句就真的要被赶走了。
瑶初光清了清嗓子道:“燕先生,奴家虽然是个寡妇,但也是好人家女儿,他光天化日下轻薄奴家,您可得为我做主。”
燕明哲这辈子都没这么厚颜无耻,倒打一耙的女人。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要就此缠上他家鸿煊了。
燕明哲看向傅鸿煊,仿佛在说你喜欢这种玩意?
以前燕明哲看多了那些富家子弟,后院养了一堆莺莺燕燕,为此不知闹出多少笑话与丑闻。
所以他对傅鸿煊的洁身自好,不沾女色这方面尤为放心。
结果没想到,到头来竟然被这么个寡妇给骗到手。
瑶初光感觉燕明哲看自已的眼神,就仿佛自已如珠如宝,精心呵护教养长大的宝贝,最后竟然带回来一个黄毛。
燕明哲此刻想吃了黄毛的心都有了。
燕明哲看着黄毛瑶初光,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道:“那你想老夫这么做主。”
瑶初光一脸便宜你的表情道:“自然是要对奴家负责,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这些就不提了,这将军府的银钱田产铺子也都要给我,以后也不许纳妾,就算我死在你前头,也得给我守寡一辈子都不能有其他的女人…………………”
燕明哲突然冷静下来,就这寡妇提的这些离谱条件,只要傅鸿煊脑子正常,都不会同意这么离谱的要求。
连她死后都不许傅鸿煊续弦,那凭什么她可以再嫁。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他家傅鸿煊文治武功,品行端正,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
就这家世,这颜貌要什么女人没有…………………
然后燕明哲就听到傅鸿煊毫不犹豫答应:“好,都依你!”
燕明哲难以置信注视着傅鸿煊,你被人下蛊了。
你到底看上那女人什么了,喜欢她是个寡妇?好吃懒做?
燕明哲承认这个沈三寡妇有几分姿色,尤其是那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
而且行为举止古灵精怪,确实比那些循规蹈矩的闺秀多了几分鲜活。
但娶妻不可能只看性格和喜欢,也要看能力与家世。
现在对这女人心动,为这几分新鲜娶回家。
等这几分新鲜随着时间流逝,那剩下的还有什么,除了一地鸡毛和相看两厌的怨偶。
燕明哲不注重门第与出身,但却认可门当户对这句话。
如果傅鸿煊是个普通人,那这门亲事确实没什么问题。
但傅鸿煊不是个普通人,这个身份代表了什么,他的妻子可是要执掌中馈,处理各种迎来送往,要撑起家族门面的。
沈三一个闲野村妇如何做的了这些事,世家大族的主母看的从来不是感情或是喜不喜欢。
而是看能力,你能不能撑起这一大家子。
傅鸿煊的父亲当年有多喜欢他母亲,老夫人却无论如何都不同意,真的就是只是因为门第身份。
还不是因为傅鸿煊的母亲除了照顾他们父子衣食住行,根本管理不了偌大的将军府。
跟着傅鸿煊的父亲这么多年,却连拿银子置办一些铺子都做不到,这些年全靠傅鸿煊的父亲。
但凡傅鸿煊的父亲外出打仗久点,他们母子都得饿死。
你让老夫人如何放心把将军府交给傅鸿煊的母亲。
前朝后院都是息息相关的,一个人精力是有限的,你不能要求他在外打拼事业的同时,又能回家处理鸡零狗碎事情,还得经营家产。
燕明哲现在只想把傅鸿煊倒过来,把他脑袋里的水倒掉。
他母亲虽然出身不行,也没有管家之能,但最起码是个温柔体贴,贤良淑德的女子。
这个沈三呢,天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不事生产,目光短浅,连送孩子上学这种事都不关心。
想到这燕明哲就恨铁不成钢,连抽傅鸿煊好几下。
燕明哲痛心疾首看着傅鸿煊道:“陛下委你以重任,你竟行此丑事,你有何颜面面对陛下。”
言外之意就是你当真为了与这沈三在一起,名声不要了,前程也不要了?
这事要是真传出去,那些御史还不给你扣个伤风败俗的帽子。
现在新帝登基,你乃前朝武将这身份本就敏感,平日里做事更是要小心谨慎。
你竟然跟一个寡妇勾勾搭搭,这不是让人看笑话是什么。
瑶初光默默放下手中的瓜子,果然是读书人,骂人都不带脏字。
其实就燕明哲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抽那几下对皮糙肉厚的傅鸿煊,根本不算什么。
但燕明哲在点她,就算瑶初光现在披着马甲。
要是她现在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说对对对,骂的对。
瑶初光都不敢想象,当马甲掉的那天会有多社死。
估计会以为她有什么特殊癖好!
瑶初光一把扑在傅鸿煊身上道:“先生不要再打了,一切都是奴家的错,是奴家恬不知耻勾引傅大哥!”
这一句把燕明哲雷的不轻,这女人变脸也变的太快了吧!
瑶初光继续道:“您要怪就怪我,要打就打傅大哥!”
一瞬间燕明哲怀疑自已是不是听错了,把“要打就打我”听成“要打就打傅大哥”。
傅鸿煊无奈看着瑶初光道:“要不你先回去,我会说服师傅的。”
再放任瑶初光留下来,他估计会被燕明哲打残。
瑶初光点点头很干脆起身就走,完全看不出一点焦虑不安。
燕明哲更看不懂了,这女人就脸面子工程都没有。
他都打了傅鸿煊,这女人还能这么无动于衷?
瑶初光走到门口像是想到什么,又折返回来走到傅鸿煊旁边。
燕明哲以为瑶初光会与傅鸿煊共进退,一起为他们的未来努力。
结果瑶初光只是伸手跟傅鸿煊要银子道:“给我点银子,这几天可把我闷坏了都没银子花。”
瑶初光虽然吃住将军府,但身上确实一文钱都没有。
看见什么想吃的想玩的都买不了,现在傅鸿煊那必须要拿上银子把想要的都买回来。
燕明哲就看到傅鸿煊一脸心疼把身上所有的银子,都给了这寡妇。
甚至还觉的不够,把令牌也给了瑶初光,一边给一边嘱咐道:“银子不够用的话,就直接拿令牌找管家取。”
瑶初光一把接过令牌道:“对了,我的继子周瑞今天被先生送去学堂了,你晚点去接他放学。”
说完就拿着银子出门潇洒去了。
留下任劳任怨的傅鸿煊,与三观震碎的燕明哲。
傅鸿煊回过头刚想开口,就被燕明哲打断道:“不用说了,为师累了你先下去了。”
还说什么,看傅鸿煊这副不值钱的样。
被那寡妇拿捏的死死,被卖了还在给人数钱呢。
燕明哲放下戒尺,觉的自已要从长计议。
傅鸿煊和他爹一个德行,是个认死理的,如果强硬拆散他们俩,估计还会觉的他们是对苦命鸳鸯。
他要另辟蹊径,不能像老夫人那样重蹈覆辙。
燕明哲没听到身后有起身的动静,疑惑转身看向傅鸿煊,怎么还在?
燕明哲眼睛一亮,难不成是想通了,要迷途知返!
傅鸿煊小心翼翼问道:“师傅,小瑞是在哪家学堂求学,几时下学?”
“你到底喜欢那女人什么?”燕明哲终于还是问出自已心底最大疑问。
傅鸿煊沉思片刻,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燕明哲道:“师傅,能与她在一起,是我此生最大的福气。”
没救了,彻底完了!
燕明哲做梦都没想到,傅鸿煊会栽在“情”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