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沉渊眸底映出几分浅笑,“夫人一个人多无趣?”
他双手撑在浴斛边沿,俯下身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晶莹的水珠顺着沈翩枝的脸颊缓慢流下,划过锁骨,而后蔓进衣襟,与浴斛里的水融合在一起。
她双手攀在浴斛边上,水浸湿了衣裳,勾勒出优美引诱的曲线。
热气袅袅升起,宛如一层薄纱,将他们笼罩其中。
几缕发丝贴在沈翩枝清丽的面容,眼尾的红痣更是添了几分妩媚。
萧沉渊凑近她的耳畔,温热的气息结合热气一起划过她的脖颈,“出水芙蓉就是如夫人这般吧。”
许是热气萦绕,沈翩枝觉得浑身都烫得厉害,冰肌莹彻的肌肤也染上一抹薄红。
且萧沉渊的眼底似有磁石,仿佛要把她吸进去。
她轻咬下唇,撑着浴斛边沿起身。
忽然间,萧沉渊扣住她的细腰,将她带进水里。
水花溅了他们一身,也溅了一地。
沈翩枝推搡着他,“你若要洗,我便不洗了。”
“我哪里你没见过?害羞什么?”萧沉渊轻咬她耳根,懒懒道。
沈翩枝打了个寒颤,每一处神经都敏感得很。
虽是如此,但她没有和男人在一起沐浴的习惯!
太裸露了,她极度不适应!
沈翩枝未及反抗,衣服已然被褪去。
就连腿也被迫打开。
萧沉渊将她禁锢在怀里,轻咬她的耳根,低语道:“刚刚不是很能说的?现在怎成小哑巴了?”
沈翩枝用手肘撞他。
奈何他早有防备,她的力气全卸在他手里。
“骂我。”萧沉渊道。
他真的太欠了!
知道她不愿意发出一丁点声音。
他还故意让她破口大骂。
沈翩枝背对着他,饶是紧咬唇瓣,没发出声音。
萧沉渊将她翻了个面,骨节分明的指节覆上她的唇,将她紧咬的唇瓣剥离。
沈翩枝不经意间溢出了稀碎且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良久。
沈翩枝力气卸去,已然昏昏欲睡。
萧沉渊将她稳稳抱在怀里,放回床榻。
乍一看,她瓷白的肌肤有着几道被掐过的浅红。
一看就是被折腾得不轻。
萧沉渊温柔地亲了亲她的鼻尖,“我下次轻点。”
沈翩枝迷迷糊糊间听到他说话,还在气他的行为,翻过身将自已卷入衾被里。
不大会儿,她卷成了一个蚕丝宝宝。
萧沉渊不由低笑一声,“你当真是可爱得紧。”
沈翩枝偏过头,不给他看。
“好了,不逗你了,快睡吧。”萧沉渊嗓音柔情似水。
沈翩枝实在累得很,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眼皮沉甸甸的,慢慢沉睡过去。
萧沉渊眉梢尽是笑意,一副吃饱餍足的神态。
他柔和的目光一瞬不瞬地凝着她,唇角不由勾起一抹弧度,嗓音轻柔。
“枝枝,只要你乖乖待在我身边,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哪怕是我的命。”
可惜沈翩枝没有听到这番话。
待她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屋里不见萧沉渊的身影。
沈翩枝刚动了动身子,只觉一阵酸软无力。
她扶着腰咬牙低骂。
萧沉渊还真不当人啊!
直接在浴斛里……
还来来回回那么多遍。
早知道她一开始就去沐浴,不心疼他淋雨了!
正当沈翩枝极为不满之际,大门轻轻推开。
萧沉渊端着吃食走了进来,扫过她幽怨的目光,轻挑眉梢道:
“夫人一大清早就对我不满了?跟为夫说说,是何人惹你不满了?”
沈翩枝黛眉一沉,“萧沉渊,你还装!”
“我装什么?”萧沉渊明知故问。
“你干嘛要与我一起沐浴?我都已经拒绝你了,你还强迫我……”后面的话沈翩枝实在难以启齿。
萧沉渊凝着她,语气闲散,“强迫你什么?”
沈翩枝耳根微烫,索性沉默了。
“怎么不说了?”萧沉渊语调缓又慢,眉梢敛上几分浅笑,“夫人不觉得鸳鸯浴好生有趣吗?”
沈翩枝冷哼一声,偏过头不看他。
“还不起来?是想本王请你?”萧沉渊问。
沈翩枝眸色微沉,立刻从榻上起来。
她双手双脚并行。
萧沉渊唇间溢出一道很轻很浅的笑声,伸手将她捞了起来,“怎跟小乌龟似的?”
“你才是王八!”沈翩枝皱眉瞪他。
萧沉渊倒是不恼,语气极为宠溺,“怎还骂人呢?”
“你先骂我的。”沈翩枝狡辩。
乌龟本就是王八吗?
她又没有理解错。
不过,令她惊讶的是,萧沉渊居然不生气。
他好像除了发现她逃跑的时候是发疯的,其余时候情绪还挺稳定的。
“行,你骂吧,你开心就好。”萧沉渊捏了捏她的脸颊,搂着她的腰肢往外走。
沈翩枝眸里掀起一阵波澜,很快又恢复平静。
不行,不能被他的表面所迷惑了。
他疯起来的样子可令人毛骨悚然。
萧沉渊抱她去洗漱一番,贴心地给她换上衣服,一切举动行云流水。
期间沈翩枝有过挣扎,但是没用,干脆任由他来。
有人给她洗漱穿衣,何乐而不为呢?
沈翩枝刚拿起筷子,便瞧到萧沉渊给她夹的菜里面有芹菜。
她神色微变,将芹菜一一挑了出去。
萧沉渊将她的行为尽收眸底,唇角噙上一抹弧度。
果然是她。
沈翩枝吃了一口米饭,仍是有芹菜的味道,胃里一阵翻山倒海,跑去吐了。
待她吐完回来,脖子以及手上起了一大片红疹子。
萧沉渊从医药箱取出白色圆瓶,拉她在圆椅坐下,二话不说地给她上药。
沈翩枝黛眉微微蹙起,语气颇为凝重,“你知我为何起疹子吗?你就给我上药?不怕用错药了?”
“无缘无故起疹子,无非就是过敏。”萧沉渊头也没抬,语气平淡。
沈翩枝觉得有些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脖子以及手腕传来难耐的痒意,沈翩枝想伸手去挠。
但被萧沉渊遏制住了,“别挠。”
瞧着他深沉的墨眸,沈翩枝忽然就没了动静。
上完药后,萧沉渊掀眸看她一眼,“你对芹菜过敏?”
“嗯。”
“我下次注意。”
沈翩枝心底升起一抹狐疑,问道:“你与我在一起这么久,竟然不知我对芹菜过敏?”
“不知道啊。”萧沉渊回答得坦然。
沈翩枝没从他神色捕捉到一丝异样。
估计是王府没上过这道菜吧。
他不知道也是正常。
不对。
她接收了原主的记忆后,清楚记得原主对芹菜不过敏。
是她对芹菜过敏,所以萧沉渊才不知道。
“我让小二重新上菜。”萧沉渊的声音倏然打破她的沉思。
“好。”沈翩枝点头。
一盏茶的功夫,小二重新上了菜。
沈翩枝这才发现全是自已爱吃的。
琥珀凝香肉,胭脂鹅脯,金丝缠玉鸡,锦瑟年华酥等等。
沈翩枝不禁感叹了句,“王爷对我的喜好真是了如指掌。”
“若连你喜欢吃什么都不记得,谈何喜欢你?”萧沉渊唇角弧度渐深,悠悠道。
沈翩枝心跳如鼓,深吸口气,迫使自已冷静地问了句,“那你方才不是还让我过敏了?”
“你在王府从未吃过此道菜,我寻思让你尝尝鲜,却不料你对芹菜过敏,是我弄巧成拙了。”
萧沉渊说得很慢,时不时抬眸看她,声音微哑,似犯错的孩童。
沈翩枝还是第一次看他这副模样,微愣了下,声线有些僵硬。
“你也是一番好意,不怪你。”
“多谢夫人宽宏大量。”
沈翩枝耳根微红,移开了目光,“吃饭吧。”
一顿饭后,萧沉渊与沈翩枝重新上路。
下了一夜的雨,泥路虽是坑洼,但已有凝固的迹象,不影响赶路。
只是他们刚进入一段崎岖不平的山路。
沈翩枝心中就有了不祥的预感,“不会有什么贼人突然从青纱帐跑出来吧?”
崎岖不平就算了,还闯入了青纱帐,怪渗人的。
抬眸望去,根本就看不到人。
萧沉渊将她圈在怀里,下颚抵在她肩头,嗓音低低道:“凡事有我在,别怕。”
沈翩枝心尖泛起一抹涟漪,动了动唇,话未及说出,就有十来个歹人从青纱帐跑了出来。
上一秒刚说完。
下一秒就来人了。
她还真是乌鸦嘴啊。
他们蒙着黑色面巾,手持着利刃,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打劫,速速下马!”
萧沉渊眸色沉了几分,肃声道:
“我现下不想动手,你们有多远滚多远。”
十余名歹人仰头大笑,“哟,他还来劲了。”
“让我们滚?你有这个能耐吗?”
“兄弟们,上!”
一声令下,十余名歹徒直接冲了过来。
沈翩枝心头一颤,额前渗出一层薄汗。
“乖乖坐好。”萧沉渊翻身下马,利剑出鞘,上前与他们搏斗。
以一打十,场面极为混乱。
沈翩枝坐在马背上,似极了局外人。
萧沉渊眉宇间尽是戾气,手上的力度极大地往歹人身上揍了几拳。
他余光瞥见四面八方跑来的歹人,借力腾起,长腿将他们扫落在地。
歹人摔在地上,哀叫声连绵起伏。
沈翩枝看着他矫若游龙的身姿,眉眼不由弯了弯。
其中一名离沈翩枝极近的歹人眼神一狠,甩出袖子的匕首。
匕首直直朝着沈翩枝飞去。
沈翩枝背脊一凉,弯下了腰。
歹人又迅速拍了一下马腹。
季风受了惊吓,长鸣几声,疾速冲了出去。
沈翩枝险些从马背摔落,手心紧紧攥着缰绳,惊呼出声,“萧沉渊,救命!”
萧沉渊腾空而起,飞上马背,将她禁锢在臂弯里,“别怕,我在。”
此句话胜过千言万语,沈翩枝眸里泛起泪花。
岂料倒地的歹徒不依不饶,仍不断向他们甩出袖中的匕首。
萧沉渊刚控制住受惊的季风,感到背后一阵凉风。
回眸一看,匕首疾速而来。
他神色一沉,大手迅速摁住沈翩枝的脑袋往下压,“别抬头。”
沈翩枝不敢抬头,任由他摁着自已的脑袋。
可是她倏然听到一道闷哼声,心尖蓦然一紧,下意识问道:
“萧沉渊,你是不是受伤了?”
萧沉渊没回应。
季风已经跑出了青纱帐,算是来到了安全地带。
沈翩枝得不到回应,神色混乱了起来,“萧沉渊,你说话……”
她没有得到回应,反而感到身上传来一阵重力。
是萧沉渊整个人靠在了她的身上。
很显然是晕过去了。
“驭!”沈翩枝紧勒缰绳,使马停下。
沈翩枝伸手去抱他,想将他抱下马,手心却传来一道温热。
摊开一看,血色玉珠如一朵玫瑰在掌心绽开,触目惊心。
血珠顺着缝隙掉落在地,似砸在沈翩枝的心间,疼得她险些喘不过气。
她鼻尖一酸,滚烫的泪珠簌簌落下,“萧沉渊,是我害了你……”
哭归哭,沈翩枝还是把他从马背上弄了下来。
几步之外有一间破庙,她吃力地把萧沉渊扶了进去。
脱下他的外袍一看,背上插着一把匕首,伤口看得极深,还有血珠不断往外冒出。
沈翩枝拭去泪水,赶紧打开医药箱。
而且她之前向迟非晚请教过一些医术,包扎也在内。
萧沉渊静静躺在地上,冷白如玉的脸庞更是多了几分病态白,额前几缕碎发垂下,显得憔悴又脆弱。
沈翩枝眼眸泪光莹莹,握住匕首的双手微颤,咬住下唇,迫使自已冷静下来。
她深吸口气,拔出他背上的匕首。
下一刻,鲜血四溅。
她瓷白细嫩的面容也染上少许血迹。
可她顾不上擦拭,连忙拿起药粉给萧沉渊止血。
他伤口极深,饶是用了一瓶止血药,也没能止血。
纱布也染红了血迹。
沈翩枝额间渗出豆大的汗珠,长而翘的睫毛轻颤,手饶是不敢停下。
须臾,萧沉渊的血总算止住了。
沈翩枝去给他缠上绷带,眉心仍是紧蹙,红唇在紧张时不经意咬破了,有种我见犹怜的即视感。
她哽咽道:“萧沉渊,你要快点醒来。”
萧沉渊是为了救她才受伤的。
若是他醒不过来,她的罪孽可就深重了。
她也难以原谅自已。
破庙的大门是已经关上了。
可现在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该不会是那几个歹人寻来了吧?
沈翩枝心提到了嗓子眼处,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但是敲门的人不依不饶,甚至还踹开了门。
沈翩枝摸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挡在萧沉渊面前,死死地盯着门口。
沉重的步伐朝着里头走来,似踩在了沈翩枝的心尖上,使她心惊胆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