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小王都太尉,乃是神宗皇帝的驸马,当朝天子的姐夫,皇亲国戚。
问题是,这位王都尉,生平最喜舞刀弄枪,尤好军器盔甲。
也不知哪个多口的,在王都尉面前,提及高俅府中有把宝刀,这几日,王都尉一直遣人过府,想要讨去宝刀,鉴赏几日。
其实,说是鉴赏,实为讨要,高俅自是清楚不过。
如若只是一般的皇亲国戚,高俅还能设法推脱,不过这王都尉的索要,高俅却万难拒绝。
原来,高俅在未进端王府,成为端王亲随前,曾在王都尉府上当差。
也正因为如此,高俅才有机会被端王看到,留在身边,以至于后面的飞黄腾达。
可以说,王都尉对于高俅,有着进阶之恩。
如今王都尉开口,高俅如何能拒?
这几日,为了这件事,高俅也是一直着急上火。
不过,今日听了杨志的话,高俅来了兴致。
他清楚杨志的底细,天波杨府传下的宝刀,定是不俗,应该可以满足,王都尉的要求了。
“宝刀可曾带在身边,呈来我看。”
高俅坐直了身子,面色也柔和了不少。
见高俅对自已的宝刀感兴趣,杨志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禀恩相:觐见恩相,小人岂敢佩戴利刃,那宝刀被小人存在客店中,如若恩相要看,小人这便去取。”
“速去!”
高俅摆了摆手,懒得再和杨志废话。
杨志躬身应是,才要转身,就听堂外凌乱脚步响起。
顷刻间,一群人神色慌张的闯进了大堂。
当前一个老者,五六十岁的样子,杨志此前见过,正是高俅的心腹之仆,太尉府的老都管。
正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
高俅身边这位老都管,虽说是个下人,不过自家主子,是当今天子心腹,这老都管,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反正,刚刚杨志在府外求见高俅时,这位老都管那叫一个,不可一世,派头十足,尾巴险些翘上了天。
不过,如今这位老都管,早已没了刚刚那副从容,花白的头发凌乱,脚下步履蹒跚。
跌跌撞撞奔到堂上,‘噗通’一声,跪倒在高俅的书案前。
“老爷!大事……大事不好……了,衙内……衙内……被人害了!”
“什么?……”
听了老都管的话,高俅‘呼’的一下起身,探身喝道。
“你这老东西,胡说甚?我孩儿……,早上方还好好的,怎会被害?”
“老仆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此事上面哄骗老爷啊!衙内……衙内真的被林冲那厮害死了,如今……如今,尸首就在堂外!”
“啊!……”
直到此时,才不由的高俅不信。
要说高俅对于高衙内这个螟蛉之子,确实疼爱到了骨子里。
听闻高衙内丧命,高俅惊叫一声,身子直直向后倒去。
“老爷……”
“太尉……”
见高俅晕倒了,殿帅府中的下人们,赶忙上前,手忙脚乱的,把高俅抬进了内堂。
“这……”
突遭变故,杨志一时不知所措。
“老都管,小人……”
眼见老都管跟在众人身后,还未进入后堂,杨志急声问道。
“滚!……”
此时,衙内身亡,太尉晕倒,老都管哪有心思理会杨志,根本不等杨志说完,喝了一声,急匆匆进了后堂。
“哎……”
杨志也知,此时高太尉肯定无心理会自已之事,虽不甘心,也只得低头出了殿帅府。
不说杨志出了府,失魂落魄的回到客店,只说殿帅府中,高俅本就是突闻噩耗,急火攻心,一时晕厥了过去,在众人的一番折腾下来,好歹缓醒了过来。
“我那孩儿,如何被害的?说!给本官说个清楚!……”
被下人搀扶起来,高俅靠在床上,盯着老都管众人,厉声喝道。
听闻太尉厉喝,老都管也是身子一颤。
可怜他也不知内情,只得把眼投到了,躲在众人身后的孙五身上。
“孙五,没听到太尉的话吗?还不如实报来!”
听了老都管的话,后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孙五的身上。
“噗通”
饶是孙五号称‘泥里虫’,最会钻营,也被眼前这阵仗,吓到腿软。
尤其是见到高俅,那双通红的,好像要择人而噬的眼睛,孙五更是被吓的,瘫倒在地。
他跟在高衙内身边,小心巴结,全是为了得到高太尉的抬举,当然知道高俅的权势。
如今高衙内死了,这可是捅破天的大事,孙五哪里敢有半点隐瞒,急忙爬将起来,趴在地上,颤声禀道。
“太尉容禀……,太尉容禀:今日清晨,衙内领着小人几个……”
好在这个孙五,虽然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不过,语言表达能力还算正常,几句话,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交代清楚。
“林冲?……你确定?……”
听了孙五的讲述,高俅眉头紧锁。
林冲这人,就在他手下当差,对于林冲的为人,他太清楚了。
林冲此人,能力,武艺不弱,就是性格懦弱,遇事不绝。
这也是高俅可以毫无顾忌,陷害林冲,甚至派人前往沧州,除掉林冲的原因。
“小人绝不敢有半点隐瞒太尉,是林冲无疑!……”
听了高俅的疑问,孙五向前爬了两步,继续拜禀道。
“这一点,守城的军士以及金枪班的兵丁,都可以为小的作证。”
虽然孙五并没有看到,是林冲亲手杀的高衙内,不过,显然回来之前,孙五已经做足了功课,面对高俅,没有半分迟疑。
高俅面色狰狞,虽然心中仍然不愿相信,是林冲赶来东京,杀了自已的儿子高衙内,不过见孙五说的笃定,又有人证,却又不由他不信。
“对了,徐宁那厮何在?”
好似想到了什么,高俅盯着孙五,面色铁青的,沉声问道。
“徐宁不敌林冲,败回城中,此时……此时,想来应该已经……回家了。”
孙五哪知道徐宁在哪里,听了高俅的话,身子一颤,轻声说道。
“回家?……徐宁!……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