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总是在不经意间流淌,随着时间的流逝,何大山与韩莹的婚事也提上了日程。何大山自然是满心欢喜,在这场近乎于马拉松式的爱情长跑中,他依靠自已健硕的体魄,阳光帅气的外表,战胜了中年油腻的刘诗万,最终赢得了韩莹的芳心,答应将自已的后半生托付于他。他像森林中匍匐前行的藤蔓,总能在黑暗中很好地攀附到参天大树,以其旺盛的生命力扶摇而上,接受蓝天雨露的滋养。
与韩莹的结合给他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好处,且不说郝老板以男方家人自居,要替他包办婚宴酒席及用车,家乡的同乡同学、武校当教练时的同事都联系上了,大家都以结识他为荣,认为他是圈子里混得最好的,经不住奉承话听得多了,何大山也有些飘飘然了,觉得自已不一般,确实拥有不凡之处。谁说泡妞不是一门学问?人的一生,除了投胎,另外两次转运的机会,一是读书,二是婚姻。他何大山不是读书的材料,泡妞还是有一套的。女人改运靠嫁入豪门,男人同样可以做个凤凰男。读书多的男人太自尊、太敏感,在关键场合下拉不下脸,他何大山不在乎这些,这是他天生的优势。他能放下面子,放下身段。不,他哪来的身段,只有不择手段,达到目的得到自已想要的,才有脸面,才有身段。在韩莹的圈子里,在刘诗万一众大佬面前,他何大山的确低人一头,但在他的圈子,他是高贵的。甚至连当年上学的时候,班里那些学习成绩很好的瞧不起他的同学,如今在年终回乡聚会上,不也毕恭毕敬地给他敬酒吗!这个时代,钱就是实力,有实力就能赢得别人的尊重,无论是在社会上,还是在同学朋友间,都是如此。他何大山以前不怎么喝酒,现在捧他的人多了,酒局多了,不喝不行啊。
婚期将至的一个晚上,何大山在与朋友聚会中又喝得酩酊大醉,朦胧中,韩莹把他叫到跟前,一直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他也没有回避,两人就那样长久地对视着。室内柔和的灯光打在韩莹俊俏的脸上,多了几分的妩媚,他忍不住俯下身子,轻吻在她的朱唇上。她温热唇瓣微微翕动着,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又像是欲言又止。她面无表情,脸色略显苍白,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冷漠。她告诉他自已怀孕了,开始他没有反应过来,后来问她多久了,她说两个多月了吧。他佯装埋怨地说:这么重大的事,咋不早跟我说呢。她说她还没有想好。他突然想起两个月前,她一直出差在上海,与自已相隔千里呢!他尽量不朝那方面想,敷衍她几句后,便劝她早点休息。没想到她缠着他不放,像是刻意向他抖搂某种秘密似的,说:孩子不是你的。他笑了,说:你能不能别逗我了,又说:不是我的,那会是谁的,是刘诗万的?她点了点头。他愕然,继而又笑道:宝贝,能不能别开这种玩笑,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既然你不准备嫁给刘诗万,怎可能给他生孩子呢!到底你是傻子,还是把我当傻子了?韩莹依然不依不饶道:我只是想跟你说清楚,不想隐瞒你。如果你能接受,我们就结婚,如果接受不了,现在反悔还不迟。你是不是一时糊涂不小心怀上了他的孩子的?如果是,现在就打掉,我们开始新的生活。韩莹摇了摇头,坚定地说:不,我得给我们十年的感情一个交代,之后我们就互不相欠了。刘总同意我嫁人后,与我互不打扰,彼此回到平常的同事朋友关系,各过各的正常生活。这就是你们谈判的结果?鬼才信呢!他愤愤地说。信不信由你……你不了解刘总,他一旦做了决定,是能够信守承诺的,决不会逾雷池半步。刘总是个有钱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咋可能像你想象的那样。她一脸揶揄地说。
结婚不久,眼看着韩莹的肚子慢慢鼓了起来,那个奇怪的梦开始频繁闪现在他的眼前,那场似真似幻的对话也一直萦绕在他的耳边,挥之不去。他几次想当面向她求证,却因没有勇气,欲言又止。他不想因为这种妄念影响他与韩莹之间的关系。也承受不了它带给他们婚姻的冲击与灾难性的后果。他越是害怕,妄念就愈加强烈,如影相随,搞得他日不思食,夜不能寐,痛苦不堪。眼看着他日渐憔悴,形若槁木,郝老板不知实情,以为他新婚燕儿,房事过于频繁,耗干了精气,劝他要有所节制。他心里痛苦地骂道:节制你个头啊!他觉得自已应该去看看医生,一时又不知道该挂哪个科室的号:神经科?心理科?精神科?
他在这种浑浑噩噩状态下度过了两个月,直到有一天,他给林枫指导健身课时,突然灵光乍现,想起了王晴的那句话了——林枫是刘诗万的前妻。为何不向她打听一下刘诗万与韩莹的关系呢,兴许能从她那里了解出两人的情况,从而寻得一些安慰,让自已心理得到某些平衡。
他本不是林枫的专职教练,新来健身的学员都是由年轻的经验不足的教练指导,只是遇到难度较高的项目时,才由他亲自出马传授动作要领。林枫是个例外,从刚开始郝老板的特意安排,到后来他主动肩起了她的体型教练。一切都显得那么顺理成章。他在给林枫担任体型教练的过程中,逐渐与她建立了深厚的友谊,直到后来,无话不谈。他才敢向她询问刘诗万与韩莹的关系。你的先生叫什么名字?我离异。那你前夫呢!他追问。她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很显然,她不想跟他提起刘诗万的事儿。他又怎能放过这次机会呢。继续问她,你认识刘诗万吗?她愕然,一脸警觉地打量着他,面有愠怒地说:你们健身房在有意收集客户的隐私?不不,是王晴老师告诉我的,刘诗万是我们共同的熟人,她无意间说出了你们的关系,这一切都出自于偶然。他说的合情合理,消除了她的戒备心。
但她仍然不愿意提及刘诗万的事情,在她的眼里那一切仿佛都成为过去时,她是一个只着眼于明天的女人。他急了,觉得不刺激她一下,她不会认真回应他的话题。你还记得当年开车撞向刘诗万财务总监的事儿吗?她放下手中的哑铃,下意识地拍了拍手掌说:记得,怎么了?她是我的女朋友,哦,现在是我的老婆。她惊讶地看着他,嗫嚅道:不是冤家不聚头啊!当时我太傻了,只知道发泄自已的情绪,从不考虑给周围人带来的伤害。我为我当初的不理智向你,向你的太太真诚的道歉!据说那次给她吓得不轻,后来都不敢去公司上班了。唉,都怪我,当初太不理智了,如果有必要的话,我真的愿意亲自登门向她道歉。
不必了。何大山说。
这句话只有从你太太嘴里说出来,我才能心安。
真的不必,她罪有应得。
你是她老公吗?你怎么这样不尊重自已的女人!林枫生气地说。
如果你知道我的太太就是你当年要找的田茜茜,你还会这么说吗?
什么?
何大山捡起跑步机上的外套甩在肩上,径直地向对面的淋浴间走去。训练课结束了,他要好好洗个热水澡。当花洒喷薄而出的水雾掀起一股股热浪弥漫整个洗澡间时,衣帽镜里的他健硕而朦胧的裸体显得更加轮廓清晰,线条分明了。他对着镜子秀了一把自已的肱二头肌,长长舒了一口气,一任温润的热水顺着他的肌肤恣意汪洋。多日来一直淤积于心的瘴气仿佛一下子疏通了,他心里默念道:刘诗万啊,刘诗万,纵使你有万贯身家又能如何,不也少了哥的一副好身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