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羽桃不得不感叹，有钱人就连饮水机名堂也这么多。
眼前的饮水机是总裁办公室这一层茶水间专属的，操作键巨多，程羽桃在这琢磨了五分钟，一滴水都没出来。
而这一层的其他办公室又没有人影，茶水间离总裁办公室有点远，她也懒得为一杯水回去问哥哥了。
于是最终决定放弃，并选择去楼下的员工区接水。
所幸楼下的饮水机比之前那个简单，历经千辛万苦，她终于接了满满的一杯水。
刚刚下楼的时候她发现电梯不需要刷卡，但上楼就不一样了。
幸好她只下了两层楼，不然腿都能废掉。
左边就是安全通道，因为没有窗户，所以显得异常暗沉和隐蔽。
她上了一层楼梯，听到上方有人正在打电话。
安全通道很安静，这也显得电话另一边的声音也显得异常清晰。
程羽桃本来想避过，却听到男人用极其不耐烦的语气提到了哥哥。
“我不去，这什么狗屁总裁，乱指挥。”
对面那人语气也不是很客气：“这个项目分配到了我们部门，部门其他人都去出过差，就你没有。”
“谁去非洲出差啊？非洲能有什么市场？去非洲吃土吧他！”男人一边说着，一一只脚踩上了雪白的墙上，留下了一个灰扑扑的鞋印。
“但你要服从公司安排啊。”
“服从公司安排，他能代表公司的意见吗？要我说，公司将来都不是他的，他现在在这指点个屁江山啊！。”
“你看他今天开会，说公司本月的KPI最低，你看他也不想想是什么原因导致这么低。”
“当然是不服从他的领导啊，他再怎么尽心尽力公司都不会是他的，我还是先苟到他妹上位再努力吧。”
电话挂断，男人转身，被身后不远处站着的人影吓了他一跳。
他刚想骂声“操”，却看到了前不久还在会议上看到的熟悉的脸。
程羽桃面无表情。
“好啊，那我等你啊，你要是没苟到那个时候，我都要来找你的。”
那人连连向程羽桃道歉，一脸惊悚地绕过她走了。
程羽桃来公司见哥哥的好心情毁于一旦。
她突然觉得待在公司也没什么意思了。
回到办公室也蔫着个脑袋。
“怎么了？”
他原本好不容易将她哄好，没想到接个水的功夫，又恢复了原样。
她还以为自已的隐藏得很好，却不知道自已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
“哥哥，公司能随意开除人吗？”程羽桃突然问道。
“怎么了？”
程羽桃问出来后当即觉得自已是个傻蛋，公司当然不能随便开除人。
这违反了劳动法。
更何况问出这个问题的自已像个打不过回家告状的小孩。
“没有，我好奇，随便问问。”程羽桃马上否认。
“你想开除谁？”
“没有！我真随便问问！”
程羽桃极力否认，她哪知道程修竹这么敏感，一点点不对劲都能察觉到。
程羽桃不愿意说，程修竹也没办法，他点了点头，却没有回答程羽桃最初问的那个问题。
晚上程修竹难得准时下班。
他成年后马上就去学了驾照，现在都是自已开车去上班下班，很少让司机送。
他的车是沉稳低调的黑色，车型流畅，光可鉴人。
程羽桃坐上副驾座，路途中随意侧头，看见程修竹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握着方向盘，手背上青筋鼓起，道劲延伸入整洁的袖口。
“这几天在家干什么了？”程修竹便打着方向盘转弯，边问道。
“去秦奶奶家画画，追剧，还有写作业。”
程羽桃拖长声音，边说边捣着手指。
“作业有不会的题目吗？”
程羽桃正准备说没有，突然想到什么，眸光一转。
“有。”
“等下我先回房间收拾一下，晚点我去你房间教你。”
“好的谢谢哥哥。”
下车后，她回了房间，房门关上，程羽桃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恨不得站在床上蹦个几下。
她捶捶脑袋，深呼吸，告诉自已要淡定。
当视线触及到桌子上的杂乱时——
程羽桃：！！！
赶紧收拾一下！！！
虽然自已在哥哥面前也没有什么形象了。
.
程修竹过来的时候竟然还洗了个澡。
头发已经被吹干，只有些许发尾还带有些潮意。
“哪里不会？”他坐下程羽桃给他准备的椅子问道。
程羽桃其实都会了，但她故意拿了一道辅导书上的压轴题给他看。
程修竹：“这题超纲了，有大学要学的知识，高考不会考，你还要听吗？”
“听！”
怎么不听？
听不懂最好，听不懂就可以继续问哥哥了。
“好。”
程修竹从来都尊重且支持她的任何决定。
即使是现在学了也用不到的超纲题，只要她愿意听，他就愿意讲。
他左手搭在膝盖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右手随意地握着笔，在草稿纸上流畅地写着公式，清晰易懂地将大学知识换成她能听懂的高中知识，细细讲解。
声音悦耳动听，利落削俊的眉眼带有几分温柔，与在外的冷冽形象截然不同，好看得让人头晕目眩。
他们很久没没有这种静谧时刻了。
程修竹要高考的时候程羽桃避免打扰他，程修竹高考后又因为公司的事情经常不回家。
此时程羽桃有种既微妙又难得的感觉。
她没忍住趴着侧头看他。
趴桌上侧头时的视野和平常的视野相比很不一样，少年的眉眼近在咫尺，眼底垂着几缕漆黑的碎发，神态认真地给她讲题。
空气中全都弥漫着哥哥身上沐浴露的味道……
程修竹写完最后一笔，没听到熟悉的应和声。
他侧头一看，正好对上了程羽桃的双眸，两人视线相撞。
程羽桃不自在地眨了眨眼，但没有移开目光。
两人对视许久，是程修竹先移开的视线。
他眼眸低垂，神情不明。
“这道题对于高中来说可能还是有点难，你要不要再听听其他题目？我给你出个题？”
他嘴上说着，眼睛却没有再看向她。
程羽桃坐起来，“好。”
程修竹很快出了一道题，程羽桃垂头思考。
谁也没有提起和解释刚刚那古怪的气氛。
两个靠得太近，以至于程羽桃都能感受到程修竹的体温。
这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晚上，窗户外的树叶被微风吹得沙沙作响，耳边充斥着温润的讲题声，煤炭的在客厅里激动地挠沙发。
当时她也只道是寻常。
却没想到，这一刻，为几年后的一个恍惚埋下了伏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