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就到了十月一日,伟大的祖国母亲的生日,同时也是宴会开始的日子。
享受了几天自然醒的假期,又被一大早从被窝里挖出来强制开机,程羽桃顶着一头炸毛的头发,眼皮都睁不开。
不知被哪个助理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拉着洗漱完送进了化妆间,接着被按在椅子上,任意摆弄。
程羽桃感受着化妆刷如羽毛般轻柔地在她脸上扫着,冰冰凉凉的粉扑轻轻按压,听指示眼睛时而闭上时而向上看,时而抿嘴巴。
两个小时后,程羽桃的妆造全部都完成了。
她打量镜子里陌生的自已,化妆师高超的技术,将她本就精致的五官描绘得更加艳丽。齐腰长发用卷发棒微微卷了一下,蓬松松的,垂在背后像波浪一样。
她穿着一条浅绿色的泡泡袖纱裙,下摆蓬蓬的,背后坠着一个大蝴蝶结,俏皮又可爱,将少女的灵动全部展现了出来。
灯光交织的宴会大厅,乐队演奏着舒缓的音乐,整个宴会厅精致大气,瓷白的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层高超过五米宽敞明亮,正对面的环形墙壁上有好几扇气派的大门。
程羽桃跟着父母出来时,看到了好几个班上的同学。他们乖乖的跟在父母后面,纷纷过来打招呼。
宴会既请了檀门的各个世家,也请了商业合作伙伴。
宴会到了白热化,商人们结交生意世家们交流感情,程卓作为程家家主站在台上拿着话筒发言。
先欢迎各位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宴会,再是各种各样的客套话,然后终于讲到了本次宴会的宗旨。
先是介绍了亲生女儿程羽桃,再发表了对人贩子的痛恨,今天宴会上所收的礼物将会全部折现捐给山区贫困儿童,最后,将把公司10%的股份划到程羽桃名下,自18岁成年生效,并且遗嘱立下,他去世后,他持有股份的四分之三和程家的二分之一财产将全部划分到程羽桃名下。
话音未落,台下宾客神色各异。
这几乎是把程家的继承权给女儿的意思写到脸上了,可是继承权给女儿,那儿子呢?
儿子无论是股份还是财产都比女儿少。
众人不动声色地往台下程修竹脸上看去,程修竹神色淡漠,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反应。
程羽桃听到这话,在心里过了一遍,也后知后觉地疑惑,这些是不是太多了?
那哥呢?
她按捺住自已的疑惑,管理好表情,保持微笑,跟在父亲后面交际。
等叫人叫得口都干了,她才被放走自已玩。
程羽桃找了一圈,没看到程修竹的身影。
这时几个熟悉的人向她这边走来,都是班上的同学,平时没有什么交集。
此时都微笑着和她打招呼。
她礼貌回应,相互客套,回头看到梁圆圆往这边走来松了一口气。
她借口溜走,拉着梁圆圆回到了酒店给她预留的房间。
“天哪我感觉我脸都要笑僵了。”程羽桃揉了揉自已的脸,笑了一个多小时异常酸胀。
“没办法没办法,这都是大人们的面具。”梁圆圆一副小大人的样子,“都是生活所迫啊,这都是大人们有价值的社交。”
“对了,假期还有几天,你有什么安排吗?”
“我妈妈说去旅游,让我选,我选了海边。”
程羽桃作为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农村娃,去的最远的地方还是镇上,再远点就是檀门的这个家,一切对外面世界的了解都是从电视上,对大海总有种浪漫的向往。
“好吧,国庆也没几天假,那寒假吧,我们一起去旅游怎么样?”梁圆圆兴致勃勃,她在班上一直是文静社恐的形象,这下在熟悉的人面前,竟是有话痨的潜质。
程羽桃答应了,两人当即搜索著名景点开始做攻略,结果越做越上头,恨不得现在就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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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卓发言结束后,程修竹便被一帮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少年少女们叫走了。
这些人都是他同学,或是认识的朋友。
世家之间或多或少都认识。
此时他们满脸欲言又止,看了下程修竹,又把眼睛撇开,想说什么,又不好开口。
程修竹差不多能猜到他们的来意,先开口:“你们不要这种表情,该怎样就怎样。”
程修竹表明不想聊这件事,众人便有颜色地聊其他的话题。
宴会到了尾声,客人们陆陆续续地离开。
程修竹又送走了一位同学,转身看到宋宇一个人站在他身后。
四周没有其他人,宋宇一言不发地站着。
“怎么了?”程修竹眉头微皱。
“我觉得你家太过溺爱程羽桃了,即使隔了十四年被找回来又怎样,她已经达到了许多人这辈子都无法站到的高度,你家却好像为了补偿这十几年将程家全部给她?这样的安排把你放在哪里?”宋宇直直地注视程修竹,想在他眼里看到难过或者痛苦的,亦或是被戳中心底想法的恼怒,但是通通没有。
他脸色变都没变一下。
“这次我就当你口不择言,以后不要让我听到这种话了,家里的安排都是提前跟我说好,经过我的同意的。”程修竹神色淡漠。
“你这么喜欢当冤大头不如把我隔夜饭也卖给你?明明那是本属于你的家产,她个村姑知道什么!”宋宇破口大骂。
“又不是你家家产你管这么多干嘛?是不是收粪车从你家门口过你都要尝尝咸淡啊?”程羽桃本来在柱子后面不好出来,听到这话实在忍不了了。
他要是骂她还能忍一忍,他说程修竹是冤大头。
她家家产关他什么事啊,不知道的看他这么愤怒还以为是抢了他的家产呢。
程修竹没想到这话被程羽桃听见了,但此时他心情实在是好不了:“宋宇,我好像不止一次跟你说过以后不要说这种话。”
程修竹眉眼锋利,棱角分明,一脸冷意:“你的话,不仅伤害了我的爸妈,也伤害了我的妹妹,你知道,我的底线是家人。不要用你的固有思维去揣测别人的想法,你觉得珍贵的东西,我从来没有放进眼里,家里的财产都是身外之物,就算让我双手奉上我也乐意至极。”
程修竹难得说出这么长一段话。
程修竹生性冷淡,为人处世淡漠,但他家世显赫,这也造成交友方面大多是别人迎合讨好他。
但孰近孰远,他心里都有根清晰的标尺。
而宋宇则是处在这跟标尺的中间。
宋宇和他从初一开始便是同班同学,一直到现在。他身体不好,常年脸色苍白嘴唇没有血色,在大家口里也是惹人垂怜的角色。加上他们两家之间父辈关系不错,这些年宋宇和他的交情虽不深但也不浅,很多时候他顺手能关照的便会关照。
宋宇之前和他说程羽桃的事,他打断了,家人是他的底线。
可是今天,宋宇却用他自以为是的想法贬低他的一家。
程修竹漆黑的眸子结成了冰。
宋宇被这眼神吓到了,一下子有点懊悔自已冲动把话说出来了,可又敛了神色,镇定下来:我才是对的,现在程修竹不知道继承权三个字的诱惑又多大,等他大学毕业后,别人一步一个脚步在底层吃苦受累,他原本可以一步登天,到时他就后悔了。
宋宇接近程修竹这么多年,还不是看中程修竹程家继承人的身份?
他是长子,成绩也名列前茅,就是因为他这个虚弱的身体,他老子已经打算培养他读高一的弟弟了。
明明他有这个能力,就因为身体不好,就要被迫把公司拱手让人?
他不甘心。
要是有了程家的帮助,他有信心从宋家拿到公司继承权。
所以,他在程修竹身边埋了五年的种子,还没发芽便被一铁锹挖走,叫他如何能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