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都收拾完了吗?”陈晓橙轻声问道。
罗建业点了点头,指了指旁边的摆摊车和椅子,“最后一点也没了。”
陈晓橙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尘土,“仓库钥匙你拿着对吧?我有事要赶时间去做,你帮我把这些东西收好后,就回去休息吧。”
罗建业着急地说:“你去哪,放完东西我送你。”
陈晓橙摇了摇头,微笑着说:“不用了,我自已就可以。你忙了一天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罗建业还想说些什么,但陈晓橙已经转身走去。
陈晓橙的心情有些复杂,她知道自已现在心里没数,对于如何继续寻找线索,她感到有些迷茫和无助。
她自言自语地说:“别说警察,就算是我也无从查起。”她的声音有些低沉,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无奈。她摸了摸荷包里的存单,那是老奶奶交给她的,现在却成了一种沉重的负担。
她回想起老奶奶那满是皱纹的脸庞和深邃的眼神,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愧疚。她觉得自已没有能够帮到老奶奶,反而让她失望了。这种愧疚感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但是,她也明白,现在去那个县城也没有用。老人的灵魂已经在地府,去现场也只能是徒劳无功。她必须冷静下来,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陈晓橙的脚步不知不觉间就带她走到了医院的大门口。她心中有一个念头在不断盘旋:说不定在急诊室能见到老奶奶的灵魂。这个想法既荒诞又令人心动,她决定试试。
走进急诊科,这里人声鼎沸,医护人员忙碌地穿梭在患者之间。陈晓橙环顾四周,发现并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到来。她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向手术室的方向走去。
就在她即将走到手术室门口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手术室里飘了出来。那是老奶奶的灵魂,她看上去还有些迷茫和不知所措。老奶奶的灵魂见到陈晓橙,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仿佛在这里能见到一个熟人是一种莫大的安慰。
陈晓橙举了举手,轻声地跟老奶奶打招呼:“老奶奶,您在这里啊。”
老奶奶的灵魂高兴地飘了过来,“是你啊,小姑娘。我怎么会在这里呢?我感觉自已好像轻飘飘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陈晓橙环顾四周,小声地说:“这里不方便说话,您先跟着我,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
在太平间前的走廊上,陈晓橙与老奶奶的灵魂相对而立。她轻声说道:“老奶奶,您就在这里等着,鬼差会来带您走。在未来的七个七天里,您会回到人间一会儿。如果到时候我找到了真相,我会去找您。”
老奶奶的灵魂似乎有些淡然,她点了点头,说道:“是啊,真的死了,我反而对那件事没有什么想法了。只是一会儿可能要见到我丈夫,说不定他会骂我没有用。”
陈晓橙握住老奶奶的手,试图给她一些安慰,“您别太担心,这只是您心里的一种想象。也许您丈夫并不会责怪您,反而会觉得您这些年辛苦了。而且,我们还有七个七天的时间,我一定会尽力找到真相,为您讨回公道。”
老奶奶的灵魂轻轻笑了笑,露出了一丝温柔的光芒,“谢谢你,小姑娘。其实我已经放下了,只是还有些遗憾没有完成。看到你这么努力,我也感到很欣慰。”
老奶奶点点头,也不可以说这是老奶奶了,灵魂的样子有看不清的光韵,有死者心里自已真正的样子,也有惨死的样子。老奶奶死得安详,现在的灵魂便是她十八九岁时的样子。
“老奶奶,您放心吧。无论真相如何,我都会尽力去追寻。您和您的丈夫都已经走完了这辈子,希望来生你们能够幸福安康。”陈晓橙真挚地说道。
陈晓橙静静地站在走廊的尽头,目送着老奶奶的灵魂随着鬼差的召唤缓缓离去。她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老奶奶离世的感慨,也有对即将展开调查的期待。
随后,她目睹了老奶奶的尸体被送进太平间。那些跟在后面的人们,有的悲痛欲绝,有的则显得相对冷静,但无一不是满脸悲哀的神情。陈晓橙知道,这些人都是老奶奶的亲友和同事,他们或许曾经与老奶奶有过交集,或许曾受到过她的照顾和帮助,如今却只能在这样的场合与她告别。
其中,几个女生掩面而泣,抽泣声此起彼伏。
其中一个男子走在了最后,有人说:“李总,您还要节哀。”
李总点点头说:“我出去抽支烟。”
那人从楼梯间开的一扇门走了出去,陈晓橙也跟着出去了。
那人点了烟,才注意到旁边站了一个女子,便问:“我要抽烟,你要不要?”
陈晓橙说:“我知道,我不抽烟,但我想闻一闻烟味。”
李总笑笑,点点头,点着烟说:“你也有亲人今晚走了吗?”
陈晓橙点点头说:“嗯,算不上亲人只是来送一送。”
李总深吸了一口烟,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他缓缓开口:“我这个奶奶呀,总说我爷爷的死不是意外。走之前还总是念叨这件事,找了好几个道士什么的,想知道所谓的真相。”他抽笑了两声,似乎在嘲笑老奶奶的执着,又似乎在感慨命运的无常。
陈晓橙静静地听着,直觉告诉她,李总的话中藏着深意。她试探性地问道:“那你知道真相?”
李总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犹豫是否要说出这个秘密。最终,他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我知道,我爸死前跟我说过。这个秘密他们总要我瞒着,我一直瞒着,现在人走了,我说给你一个路人听到是无所谓了。”
陈晓橙心中一震,她感觉自已即将揭开一个深藏多年的秘密。她调整了一下呼吸,尽量保持平静地问道:“那真相到底是什么?”
李总走到垃圾桶旁,压灭了手中的烟头,然后转过身来,眼神变得凝重起来:“我爷爷,他是被人害死的。”
陈晓橙惊呼一声,她没想到这个秘密会如此惊人。她连忙追问:“是谁害死的?为什么会这样?”
李总摇了摇头,似乎也不太清楚其中的缘由:“具体的我不清楚,我爸也没有细说。他只告诉我,爷爷生前得罪了一些人,那些人不择手段地想要报复他。爷爷的死,就是他们精心策划的一场阴谋。”
李总深深地叹了口气说:“其实,去灾区慰问这件事,确实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那个时候,灾区的人们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急需外界的援助和关怀。但是,你也知道,人言可畏。有些人怕我奶奶过于激动,会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就想出了一个法子,给我爷爷戴上了一个‘思想先进’的帽子。这样一来,既能安抚我奶奶的情绪,又能尽量争取到最大的慰问金。”
李总摇了摇头,继续道:“我奶奶是个老实人,她真的相信了这个说法,也就没有再去找寻什么真相。可是,人老了,有些事情却开始变得清晰起来。前几年,我奶奶突然跟我说,她梦到了爷爷,爷爷一直在梦里告诉她,要去寻找真相。那个时候,我爸妈已经结婚几年了,我爸也曾经去过县城,但他没有告诉我奶奶他查到了什么真相。”
陈晓橙淡淡地说:“什么才是真相?其实,真相就像哈姆莱特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已的解读。每个人的经历、背景和情感都会影响他们对事物的看法,所以很难有一个绝对的、普适的真相。我们都是从自已的角度去理解和感受这个世界的。”
李总听了,轻笑一声,眼中闪烁着赞赏的光芒:“我看你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说话却老气横秋的,挺有意思。不过,我也明白你的意思。或许,我们所说的真相,只不过是我们自已心中的一个解读罢了。我自已也经历过很多事情,坐上了公司一把手的位置后,也更能体会到这一点。”
他顿了顿,又点燃了一支烟,深吸一口,然后缓缓吐出:“我父亲当年去到县城后,被县城的领导热情接待。那个时候,县里的情况很乱,能提供给外人的住宿地方并不多。外地人进去很容易引起注意,所以通常都是通过领导的安排才能找到安全的地方过夜,否则就得睡在车上。我父亲在县城的日子里,一边帮忙救灾,一边打听爷爷单位团队到这里后的情况。不出两日,他还真的听到了当时的一些情况。”
李总的神情带着些许的复杂,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个故事完整地呈现出来。
“当时我爷爷有一个女同事,,竟然是我爷爷在外面的相好,两人之间的关系,不清不楚,已经持续了好几年。”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那些陈年往事,眼神中透露出些许的无奈和愤怒。
“这个女同事,她也有自已的家庭,但她那个丈夫,听说并不怎么挣钱,生活过得比较拮据。但那个年代,结婚所能带来的生活资源比独生女子好得多,所以,尽管两人感情可能早已名存实亡,他们也不会轻易选择离婚。也许,这就是她为何会选择和我爷爷走在一起的原因吧。”
李总继续说着,声音里带着些许的嘲讽。
“我爷爷,他一向是个老实巴交的人,长相也还算不错。那个女同事可能也是看中了这一点,一来二去的,两人就真的勾搭上了。这种事,在那个时候的社会里,是绝对不能公开的,所以两人一直都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这段关系。”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继续说道:
“说到我爷爷的死,那真的是个意外。他在灾区工作时,遇到了危险。据说,当时他看到那个女同事身处险境,便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将她拉开了。但不幸的是,他自已却被掉落的楼板砸中了,就这样,失去了生命。”
李总叹了口气,似乎在为爷爷的离世感到惋惜。
“更有趣的是,那个女同事后来生了一个儿子。那个孩子,长得跟她丈夫一点都不像。你或许能猜到一二,那孩子,其实是我爷爷的。就在奶奶梦到爷爷的那一年,那个儿子还曾找上门来,向我爸妈提出要求,说爷爷的资产也有他的份,想要分得家里公司的股份。”
李总说到这里,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非常复杂。这个故事,对他来说,既是一种痛苦的回忆,也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家庭秘密。
陈晓橙疑惑地看向李总,皱眉问道:“那我们真的给了他工作?”李总轻轻摇头,叹息道:“没有,我们并没有真的给他实质性的工作。你知道,奶奶年事已高,身体也不太好,家里的长辈们都不想让她知道这个真相,怕她受不了刺激。那家伙找上门来,我们也不想事情闹得太大,对大家都不好。”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所以,我们就想了个办法,答应给他在公司里挂个虚职,每个月给他一万五的工资,还帮他交保险。这样,他名义上是公司的员工,但实际上并不需要来上班。只要他愿意签劳动合同,我们就给他这份稳定的收入。他看我们人多势众,自已也没有正当的理由,就答应了。”
陈晓橙听了李总的解释,虽然觉得这样的做法有些权宜之计,但也理解家里的长辈们不想让奶奶知道真相的苦心。不过,她心里还是有一个疑问:“既然家里人都想隐瞒这件事,那为什么老奶奶的丈夫还要托梦让她去追查真相呢?这岂不是矛盾吗?”
按理说,老奶奶的丈夫才是最想隐瞒这件事的人,为什么却要老奶奶去追查真相呢?
陈晓橙心里突然有了个不好的想法,她甚至被自已的想法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