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橙刚刚在公交车站的长椅上坐下,正当她闭上眼睛,准备稍作休息时,一辆黑色轿车突然横在了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她微微皱眉,以为是约好的罗建业提前到了,因为他们的确约定在这个公交车站见面。
她抬头一看,却发现坐在后座的是李茂。他的脸上带着一贯的轻松笑容,眼神中却似乎藏着些许深意。李茂挥了挥手,示意陈晓橙上车,然后问:“上车吗?送你一程。”
陈晓橙犹豫了一下,但想到也许可以顺便问问他李玉财的事,于是她站了起来,走向那辆车。她一边打开车门,一边对李茂说:“我等车呢,不过我有事要问你。”
李茂看到她上了车,似乎并不意外。车子缓缓启动,而就在这时,罗建业的车也刚好跟了上来,停在了他们后面。罗建业见陈晓橙上了前面的车,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立马拨通了陈晓橙的电话。
陈晓橙接了电话,却先对司机说:“随便找一家火锅店。”她的声音中透着一丝坚定,似乎想要借这个机会解决心中的疑惑。李茂听到她的话,眉头微微一皱,但还是顺着她的意思问:“不能吃清淡些吗?”陈晓橙微微一笑,回答:“那就要鸳鸯锅吧。”
李茂见状,也只好放弃了原本的打算,将车开向了一家附近的火锅店。在路上,他忍不住问:“你要问我什么事?”陈晓橙直视着他的眼睛,问道:“你怎么老在我眼前出现?”李茂叹了口气,似乎早有准备地回答:“我公司就在对面,你忘了吗?我是刚下班。”
陈晓橙的电话里,罗建业焦急的“喂”声不断响起,她终于回应:“你跟着,我们去吃火锅。”罗建业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叹了口气说:“好。”
挂断电话后,陈晓橙转头对李茂说:“那还真是巧,又能蹭李总一餐了。”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调侃。李茂则笑笑说:“呵呵,吃饭倒是无所谓,不过看来你今天有事情要谈啊。”
陈晓橙点点头,表情认真地说:“本来不想找你的,遇上了就问一嘴,我想问上次你们说的那个厂长的事,他是不是叫李玉财?”
李茂听到这个名字,微微有些惊讶:“怎么?你给他看事?”
陈晓橙解释道:“他身上会出事,我有朋友想我去看看,但我又不认识人家。你知道,我们这一行,通常都是事主来找我们。但有些时候,如果是一些鬼魂害了人,我们也是有责任去干预的。只是会想去干预的能人很多,至少我不强求就是了。不过,既然知道了,总是要知道事情是否解决了才好。”
李茂听后点点头,表示理解。他想了想说:“那去火锅店要个包厢谈吧,那里比较安静,适合谈话。”
到达火锅店后,他们找了一个安静的包厢坐下。罗建业倒是很自然的就跟进去,坐下。
李茂先点了一些菜品,然后转头对陈晓橙说:“李玉财的事情确实有些复杂。他前后老婆的事你也知道,两个儿子为个女人争起来了,就用在公司里的人较劲。再加上他之前因为一些商业纠纷,得罪了不少人,平时不出现的人也开始频繁找他的麻烦。最近,我听说他的工厂里出了些怪事,工人们都说是鬼魂作祟。不过,这些也只是传言,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陈晓橙点点头,沉思片刻后说:“他本人你有没有接触,有没有性情大变?或者外貌上有很么变化?你知道李玉财现在在哪里吗?如果可以我想亲自去见他一面。”
李茂想了想,说:“他最近一直在工厂里忙着处理那些怪事,应该还在那里吧。我可以帮你联系他。”
陈晓橙感激地点点头,说:“这么晚了还在厂里?”
李茂感叹道:“做老板的都是表面风光。自已的门面、公司、企业,就像自已的孩子一样,病了要去守着,饿了要喂,热了要开空调,冷了要组织团建。确实没有什么下班不下班的界限。企业一旦有问题,哪怕只是一天,可能钱款就蒸发掉了,还欠着工人工钱呢。”
陈晓橙深有感触地点点头,说:“那的确是,先烫肉吧,别光顾着说话了。”
罗建业听到他们的对话,手快地已经开始往锅里下肉了。李茂看着罗建业的动作,不禁笑了笑,然后转向陈晓橙说:“那你想怎么参与李叔的事呢?我好帮你说话。”
陈晓橙想了想,说:“你就说你奶奶托梦给你,然后让你找我去给他看事,不就行了。”
李茂听后,夹起一块刚烫好的肉放到陈晓橙的料碟里,笑着调侃道:“你让我说谎?”
陈晓橙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说:“那不然我现在问问你奶奶还在不在地府,让她上来跟你说?”
李茂一听这话,连忙摆手,脸上露出几分无奈和尴尬:“算了算了,你这个主意太吓人了。我还是按你说的去试试吧。”
陈晓橙吃着满口的肉,半开玩笑地说:“不少人求我让他们的亲人上来见一面,我都不肯呢,你倒是干脆利索地拒绝了我。”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自嘲,却也不乏对李茂的赞赏。
李茂叹了口气,解释道:“也不是不想见,而是人已经走了,如果投胎了自然是最好的归宿。仅仅为了让活着的家人见一面,而阻碍了已故亲人的投胎转世,岂不是更不讲人情吗?我相信,他们在另一个世界也会希望我们过得好,而不是沉湎于过去的回忆。”
陈晓橙看了一眼李茂,眼神中充满了认同:“你不修道感觉都浪费人才了。”
李茂笑了笑,说:“接触你之后,我也开始阅读《道德经》和《黄帝内经》。我发现,所谓道教的道理,不过是过去的人在寻求科学的一种办法,而且它的视野要比现代科学更宽泛,有着包容所有学说的胸襟。这确实值得我佩服和学习。”
“说到这个,”李茂话锋一转,“我们公司里也有学习物理学的大学生。有时候我见他们想不明白的时候,有人会拿出一个龟壳摇出几个铜钱来占卜。弄得董事会都很崩溃,哈哈!”
罗建业听后深有感触地说:“你说得对,我们公司就是服务农民的。一年四季,我们都要看着农历来安排工作,帮着农民赶农忙,算收获的日子。其实每个村里都有一两个会看事的叔伯,他们日日占卜看天,有时甚至会决定封村。这就是所谓的看天吃饭,我们都是在寻找大自然的规律,顺应自然的节奏。”
陈晓橙赞同地点点头,说:“确实如此。古代祭祀,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研究农作和军事安排。通过祭祀活动,人们向天地神灵祈求丰收和平安,同时也在观察和总结大自然的规律。人本就是大自然中的其中一环而已,不可能独立自然之外,也不能主宰自然。就算是高阶修士,也是利用自然之力给自已助力而已。”
李茂对陈晓橙的能力颇感好奇,他忍不住问道:“那你以后会长命百岁什么的吗?”陈晓橙闻言,轻轻摇了摇头,回答说:“不一定,长命百岁虽然是人们的愿望,但世事难料。不过,永葆青春还是有可能的,通过修炼和养身,我们可以延缓身体的衰老。”
罗建业在一旁听了,也好奇地问:“那你师父几岁了呢?”陈晓橙沉思片刻,摇头说:“我不知道师父的确切年龄,但据我所知,三师父其实已经八十岁了,可看起来也就五十多的样子。而我师父收养的第一个孩子,现在都已经当爷爷了。”
吃了一个多小时后,李茂看了看时间,提议说:“罗建业,要不你也坐我的车吧,毕竟你的面包车跟在我的豪车后面太显眼了。”罗建业看了看自已的车,确实觉得有些不合适,于是点点头,同意把车留在火锅店这里。
随着夜幕的降临,厂区内的道路变得愈发冷清,风似乎也加大了力度,呼啸着在空旷的厂区中穿梭。陈晓橙的手机短信提示音在这个安静的环境中显得尤为突出,她打开查看,是公交司机裴叔发来的信息。
陈晓橙一条一条地读着,其中最后一条引起了她的特别注意:“李玉财在前妻的父亲弥留之际照顾老人,但最后也是他为了不耽误公司接大单,利用老人失去神智时,多次重复喂药,让老人肾脏衰竭提前死亡。这个事是后来的妻子合伙掩盖起来的,所以李玉财才会被威胁与前妻离婚。如今现任又威胁他将新公司和新厂全交给现任的儿子。”
读完这条信息,陈晓橙感到一阵寒意。她没想到李玉财竟然有着这样的过去,更没想到他的现任妻子也会牵涉其中。这个厂区的气氛似乎也因此变得更加沉重。
李茂在一旁听着陈晓橙读出这条信息,他摸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说:“这倒是个合理的解释。李玉财为了公司的利益,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难怪他会被威胁和困扰。而且,现任妻子为了自已和儿子的利益,也不惜与李玉财联手掩盖真相。这其中的纠葛和复杂,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吧。”
陈晓橙紧锁眉头,继续追问:“那么为什么李玉财是这个时候跳河呢?他跳河对谁更有好处?”她试图从逻辑上寻找答案,希望能找出背后的动机。
李茂思索片刻,回答说:“那就要知道现在他的两任妻子和两个儿子掌握财产的比例了。李玉财新建的这个厂虽然产值还没达到前妻那个厂的水平,但一直在发展,而且新企业设备先进,员工年轻有活力,从长远来看,它的价值甚至可能会超过旧厂。”
车子缓缓停在一个厂房大门前。李茂转头对陈晓橙和罗建业说:“你们先在车上等我,我先进去跟他聊一阵,如果他愿意见你们,我再下来接你们上去。你们就待在我的车上,如果有人问起你们的身份,我的司机会帮忙解释的,你们不用多说。”
陈晓橙和罗建业互相对视了一眼,点头表示明白。
李茂的身影随着开门声消失在厂房内,留下陈晓橙和罗建业在车内等待。
陈晓橙和罗建业坐在车里,气氛一度显得有些沉闷。陈晓橙双手抱胸,似乎在假寐,而罗建业则一直在观察着附近的情况。
突然,罗建业惊讶地喊道:“那是什么东西!”他指着远处厂房后面,只见一个巨大的影子在地上踩下,扬起一片灰尘。这突如其来的异象让两人都感到震惊。
陈晓橙被罗建业的叫声惊醒,她睁开眼,顺着罗建业的视线看过去。但她看的却不是那个踩在地上的脚,而是更高处。罗建业发现后也抬起头,两人共同看到了天空中的异常——一个巨人正在厂房之间缓缓移动。
陈晓橙立刻打开车门,站在车外仔细观察。罗建业见状也紧随其后,但他还是忍不住问陈晓橙:“你在看什么?那脚是怎么回事?”
陈晓橙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专注地观察着。过了一会儿,她才淡淡地说:“你进车里去,司机你也回去,我去去就来。”
此时,司机也发现了他们的异常举动,忙探出头来说:“外面风大,小姐别出去吹风了。”但陈晓橙并没有理会,她继续盯着天空,走了过去。
司机看到罗建业回到车内,自已也迅速躲了回去,但仍旧担心陈晓橙的安全,便对罗建业说:“不叫那位小姐回来吗?李总也说最近这里挺邪性的,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不好对李总交代。”
罗建业看着司机担忧的表情,解释道:“没事的,她就是你们李总请来专门解决这件事的道士。”听到陈晓橙是道士,司机顿时放心了不少,他自言自语地小声安慰自已,没有再坚持让陈晓橙回来。
而此时,陈晓橙正站在车外,被突如其来的巨风吹得几乎睁不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