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细心地吩咐保姆和助理,将堂嫂轻柔地推进了那个宽敞明亮,充满阳光的房间。房间内,床褥柔软,摆设精致,仿佛是个专供休养养病的舒适之所。然而,即便环境如此优渥,堂嫂的脸色依然苍白,眼神空洞。她静静地躺在床上,任由保姆和助理忙碌地为她安顿好一切,随后便恭敬地退下,只留下她一人。
房间里,只剩下堂嫂独自一人,她似乎突然间恢复了些许精神。她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向窗外,那明媚的阳光似乎给她带来了一丝温暖。
此时,陈晓橙站在门外,礼貌地敲了敲门。在得到堂嫂的回应后,她才轻轻地推开门,走了进去。她的步伐稳重而轻盈,似乎不愿打破这房间内的宁静。
陈晓橙走到床边,还未完全坐下,堂嫂便冷冷地开口了:“你就是他们请来的女道士?哼,真是好笑,我就像是个小丑一样,被他们推来推去。好像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会儿要被众人围观,一会儿又要被藏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我真是倒霉透了,生了一个不正常的孩子。”
陈晓橙听着堂嫂的抱怨,心中也不由得涌起一阵酸楚。但她努力保持平静,开口安慰道:“我从小就被父母丢弃,是师父收养了我。也许,我的妈妈也曾有过类似的想法,我也只能理解成每个人都有自已的无奈和苦衷。”
堂嫂原本还想给这个女道士一个下马威,听听她的可笑言论。但当她听到陈晓橙这番坦诚的话语时,心中不禁一动。她转过头来,好奇地问道:“你的爸妈为什么不要你?难道是因为你是个道士?”
陈晓橙轻轻地摇了摇头,回答道:“不,并不是因为我是个道士。我也许也是生出来的时候,在他们的眼里就是个错误。庆幸的是在襁褓里的我并没有饿死,直到等到师父的到来。”
堂嫂听着陈晓橙的话,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突然意识到,自已的孩子也可能遭遇这般困境。
她沉默了片刻,然后开口问道:“那你能帮我吗?我的孩子他……他并不正常。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也不是不能理解我老公,别说他一个男人可能会想找别的女人生个孩子证明不是因为他,我才会生出一个怪物。我就是自已生的这个孩子,我也想重新怀一个孩子,生出来一定要十分健康,来证明不是因为我的什么,才会生出一个这样奇怪的孩子。”
陈晓橙听完堂嫂的叙述,也沉默了一会儿,没有马上说话。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深思,似乎在消化着堂嫂的每一个字句,每一个情感。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变得凝重起来,只有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地洒落在床边的地毯上,为这宁静而沉重的对话增添了一抹温暖。
陈晓橙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地看着堂嫂,缓缓说道:“我不得不告诉你,孩子要变得完全正常是不可能的。每个孩子都是独一无二的,他们或许有着不同于常人的特质,但并不意味着他们就不能正常地成长和生活。每个孩子都有他们的价值和意义,只要给予他们足够的关爱和支持,他们一样可以长大,一样可以生存。”
堂嫂听完陈晓橙的话,想要坐起身来,然而却发现自已并没有太多的力气。她只能勉强抬起一边的肩膀,歪着头看着陈晓橙,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她说道:“你也是女人,我看你也快到要结婚的年纪了吧?这方面你也比我懂得多,我就问你,如果是你生出一个这样的孩子,孩子的父亲还不要你了,你会怎么办?”
陈晓橙深吸了一口气,她理解堂嫂此刻的愤怒和痛苦,于是耐心而坦诚地说道:“古来确实有女道士在生育后将孩子交托给夫家,自已则选择回归道观静修的例子。但这并不代表她们不爱自已的孩子,只是她们有着自已的信仰和使命。至于现代每年出生的不健康孩子也比比皆是,出现了各种各样不同态度的父母,这也是无法回避的现实。然而,每个生命都是独特而宝贵的,都值得我们去尊重和爱护。”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有些聋哑人是天生的,他们的父母在面对这样的困境时,也会选择寻求帮助。他们曾带着孩子来找我师父,希望找到一些慰藉。但很多时候,师父能做的也只是提醒他们,无论孩子有何种缺陷,都应该给予他们更多的关爱和陪伴。因为家庭的温暖,往往能够弥补孩子身体上的不足。”
堂嫂听完陈晓橙的话,冷笑一声,说道:“你不用在这里跟我说这些大道理。你根本不了解我的处境,也不明白这个孩子对这个家庭意味着什么。也许你的父母当年就是因为你不能适应那个家庭,才选择把你遗弃的。”
陈晓橙闻言,心中一阵刺痛,但她并没有表露出来。她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我的师父当年就是发现了我在那个家庭无法生存下去,才将我抱回山上养大的。他给了我一个全新的家,也教会了我许多做人的道理。”
堂嫂听了陈晓橙的话,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但她依然冷冷地说道:“那你到底能不能帮我?你不是女道士吗?难道还兼职心理医生?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废话,我只想知道你有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陈晓橙冷静地看着堂嫂,她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如果你决定继续养育这个孩子,我才会和你深谈下去。但如果你打算抛弃他,那么我会与新的监护人交谈。现在,你需要先做一个决定。”
堂嫂听了这话,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她猛地抓起床头的玻璃杯,狠狠地往地下砸去。清脆的破碎声在房间内回荡,玻璃碎片四溅。那个中年大叔,显然是堂嫂的丈夫或家中的长辈,听到声响后立刻开门闯了进来。
他看到房间内的情景,有些愣住。只见陈晓橙依旧平静地坐在床边,而孩子的母亲则躺在床上,虽然脸色不好看,但也没有异常。大叔似乎意识到这里没有发生什么激烈的冲突,于是他的态度也软了下来,试探着问道:“是没拿稳吗?”
孩子的母亲没有回答他,而是扭过头去,冷冷地说:“我不要见什么女道士,赶他出去,我想休息。”她的声音中充满了不满和决绝。
陈晓橙看了大叔一眼,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起身离开了房间。
陈晓橙没有迟疑,转身回到了与李茂聊天的那间房。李茂看起来刚从大厅回来,两人几乎在门口撞个正着。
进入房间后,李茂好奇地问:“怎么了?这么快就聊完了?”陈晓橙摇了摇头,叹息道:“我们根本就没有谈到关于怎么帮助这个孩子的事。她非常抗拒这个孩子,甚至对孩子的生父也充满了敌意。我有种感觉,她甚至有亲生的念头。而且,她也打算弃养这个孩子。”
李茂皱了皱眉,他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陈晓橙深吸了一口气,坚定地说:“我跟她说了,如果她愿意把孩子留在身边,我才会跟她谈怎么帮孩子好好活下去的办法。如果她真的要将孩子抛弃,我希望我能和孩子新的监护人谈。毕竟,不是真正关心孩子的人,说再多也是废话。”
她的话音刚落,外面院子里就传来了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那人似乎是一路骂到大厅,然后又一路朝这边过来。李茂苦笑一声,对陈晓橙说:“说曹操——曹操就到。孩子的父亲回来了。”
陈晓橙和李茂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无奈和担忧。他们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可能会更加复杂和棘手。
那人怒气冲冲地冲进来,却被李茂挡在门口。李茂劝解道:“哥,这里有客人,别太激动。”堂哥喘着粗气,似乎仍未平息怒火,他问道:“我刚才又看了一眼那孩子,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们说你请了个道士来看,就是她吗?”
李茂点点头,轻轻地拍拍堂哥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下来:“坐下来谈吧,我们得好好商量一下。”
陈晓橙并没有打算多做自我介绍,她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孩子的母亲打算弃养这个孩子,你作为父亲,你是怎么打算的?”
堂哥一听这话,整个人都愣住了。在他的思维里,孩子的母亲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抛弃自已的孩子的。他一直纠结的是,自已是否应该结束这本就荒唐的婚姻,然后再将孩子安排到国外,哪怕是像养只猫狗一样养着也好。他从来没想过,自已的妻子会先做出不要孩子的决定。
堂哥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道:“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一直以为,无论怎么样,孩子的母亲都会要我接受这个孩子。你们什么意思?那个婆娘真的打算不要这个孩子?”
李茂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是啊,我们刚才还在讨论,堂嫂可能真的有抛弃孩子的念头,并且有轻生的预兆,我们正在想办法应对。”
堂哥听了,气得大声喊道:“那个臭婆娘,她敢!”他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充满了愤怒和不满。
李茂安抚道:“堂嫂现在身体很虚弱,我们也不可能跟她争执什么。照顾孩子确实有很多办法,我们也已经请了月嫂和保姆。但如果你们不打算亲自照顾孩子,那也没关系。我叔和叔嫂也说了,他们可以在家里帮忙照顾孩子,等孩子到了上学的年龄,再送到国外去。虽然可能没法正常上学,但至少在家里也能一样长大。”
堂哥听了李茂的话,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他坐在沙发上,低头沉思了片刻,然后抬起头说:“我知道我作为父亲应该承担责任,她如果真的不想养这个孩子,那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陈晓橙看着堂哥,语气平和地说:“我不知道你们夫妻之间具体有什么问题,但从你们的表现来看,你们的感情似乎并不如外界所看到的那么和谐。孩子的母亲跟我提到,她因为孩子的异常,认为在这个家庭中孩子无法正常生存,所以才有了弃养的念头。但我没觉得你们的家里人特别排斥这个孩子,反而是你。如果我理解得没错的话,她其实是对你对待孩子的态度感到太失望了。”
堂哥听了陈晓橙的话,眉头紧皱,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又欲言又止。李茂见状,便接着说道:“事到如今,如果你想离婚,我想家里人包括董事会那些人,就算反对也不会太强烈。你要么努力去挽回你的家庭,要么就趁现在把婚离了,孩子总有人会照顾。”
堂哥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我不会离婚的!”
陈晓橙和李茂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欣慰。
堂哥急切地询问了孩子母亲所在的房间,然后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他猛地推开门,大声喊道:“死女人,你敢不要我们的孩子?”床上的人背对着门,似乎正在望着窗外,听到这话后,她并没有转头,只是开始抽泣起来。
堂哥的嗓门立刻小了下来,他走过去轻轻抱住堂嫂的肩膀,温柔地说:“你是我老婆,那是我们的孩子,你不能不要她,也不能不要我。”
堂嫂弱弱地回应道:“我害怕,我不想再做你的李太太了,我们离婚孩子你也可以不管了,这样你不是可以做你自已想做的事了吗?”
堂哥连忙摇头,诚恳地说:“是我混蛋,以前说的那些混账话,你就当我脑子坏了吧!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行不行?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买,你喜欢钱,我把我所有的钱都给你,你别跟我离婚。”
堂嫂却冷冷地说:“你外面那么多女人,你把钱都给我了,她们怎么办?”
堂哥有些生气地反驳道:“我都说了一万遍了,我外面没有什么女人!你怎么就是不信呢?!”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焦急。
在门外的陈晓橙和李茂听到了这些对话,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复杂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