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哥哥，那个人是谁啊，怎么大白天的戴着面帘。”
“付悦，你听说过这制香行业的十三码头吗？”
付悦思索了一会，摇了摇头，“我之前很少进城的，我娘都不带我来。”
裴敛玉之前在城里也从未听说过，制香生意不是他这种人能接触得到的。
“她呢？”
“扶姐姐说我们最近辛苦了，要卖点好吃的给我们呢。”付悦差点忘了正事，是扶鸾让他过来给裴敛玉捎话，“她还说，要是铺子里无人，就让你早些回去呢。”
裴敛玉看着空荡荡的铺子，不由得失落，生意这般惨淡，哪还谈的上辛苦呢。
——
“你回来啦！”
裴敛玉回来时，扶鸾已经将菜都端上桌了，不大餐桌被精美的食盒摆满，香气扑鼻。
“这些是我从外面买的，想着给你尝尝鲜。”扶鸾拉着他坐下，看着他鞋子是沾染的泥土，左脚尤其明显，村子里的路不好走，他单靠着一条腿受力，实在不易。
“我不是说了吗，以后就让车夫送到家门口，省得你劳累。”
裴敛玉摇了摇头，“村子里的路难走，就这么一段要多耗费许多银钱，不值得。”
“也没有多远，我走几步路就是了。”
裴敛玉拿起筷子，却没什么食欲，犹豫片刻才将今天遇到的事告诉扶鸾。
“你生在制香世家，十三码头的事也从未听说过吗？”
“啊？”扶鸾一边吃着饭菜，有些心虚，“我不是说了吗，我是从外地来的，可能...这是本地的规矩吧。”
“他说能帮我们拜十三码头，可是非亲非故的，他为何要帮忙？”
“也许只是个好心人罢了，那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带我们去？”
“没说。”裴敛玉盛了一碗汤放在扶鸾面前，现在的日子他已经很知足了，最好不要有什么变动才好，如果实在不行，他宁愿陪着她一起摆摊卖香。
可是，她这般天赋，埋没在这小地方，太可惜了。
“他说过会再来的。”
“那便不急。”扶鸾看得开，就算这铺子真的开不下去了，可前一阵子摆摊卖香确实赚了不少银钱，再加上买下这么便宜的铺面，又洗脱了铺面闹鬼的传说，转手一卖也能赚回不少。
最重要的是让裴敛玉开心，这样等他阳寿将近，她再将诉求提出，他才更有可能答应。
“别太操劳了，过几天是乞巧节，女人国最盛大的节日，晚上有花灯集市呢，我带你进城看好不好？”
以往乞巧节裴敛玉都是待在楼里的，那一日最是热闹，他就是在六年前的乞巧节第一次登上台，一曲舞毕，才成了群芳楼的花魁。
只是今年不同，今年是陛下五十岁的寿辰，自然是要用隆重的礼仪来庆贺。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如果你想去那便去吧。”
裴敛玉只顾闷头吃饭，对于热闹的场面他向来没什么兴趣。
——
“老板，来一串糖葫芦。”
“敛玉，你看这个。”
这是扶鸾在人间才认识的美食，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她咬了一口，脆脆的冰糖就在口中爆开，“嗯，就是这个味。”
扶鸾拉着裴敛玉的衣袖，还好特意给他准备了一顶帷帽，她可不想成为人群的焦点。
更何况她现在这张脸平平无奇，如果裴敛玉太招人喜欢，她是会吃醋的。
“主人，你看那！”
顺着莹草手指的方向，只见人群中掌声雷明，在那河中央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座莲花池，池上一个男子头戴黄金冠子，脚下一对铜铃，随着音乐一气，一支剑舞一气呵成，让人看得如痴如醉。
他脸上带着面帘，一串串珠子随着他的动作飘摆，伴着鼓点那盛况直入人心。
“真好看啊，这就是李衙内的义子蒋缘公子吧。”
“是啊，上次这么见到这么惊艳舞还是群芳楼那位裴公子呢。”
“这叫什么话，那个裴公子就算是再美，也不过是个妓子，怎么能和蒋缘公子相提并论呢。”
人群中有女人议论着，扶鸾听了去，心下不满刚想发作，却听她们提到蒋缘的名字。
再看向那莲花台，目光落在那人身上。
那人舞姿虽美，却感觉到他眉眼间隐含着痛苦，仔细看去，他的身体并非如常人般灵活。虽然欢快热闹，可这舞在他的表演下，却透着几分凄凉。
让扶鸾不由得心头一颤。
刚才她就瞧这台上之人眼熟，没想到真的是蒋缘。可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
不对，按照时间来算，天界一日，人间一年，她找了很久结魄灯才有异动，就算是蒋缘活到现在，也该是个白发老人了。
可那人虽带着面帘，但容貌、名字，身量，全都相同，世上怎么会有这般巧合之事。
裴敛玉见扶鸾的眸子落在那位身上，心仿佛跟着坠入冰窖，他不知道自已在期待什么，女人不都是这样吗，他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放在身侧的拳头握紧，死死的掐住大腿，他现在是个废人了，别说跳舞，就是走路都不利索。那个男子虽然戴着面帘，可他能看得出，他定是容貌极佳的人。
若说以前是无法相提并论，现在恐怕便是云泥之别了。
奏乐结束，蒋缘也从那莲花台缓缓走下来，路过扶鸾时见她正呆愣地看着自已，也只是冲她微微一笑。
“蒋缘。”
蒋缘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扶鸾，“这位娘子，我们之前在哪见过吗？”
“没有...”他确实是蒋缘，可和她熟悉的那个还是不同，而且他看上去确实是第一次见她。
裴敛玉这时开口道：“上次公子说会帮我，可还记得？”
说罢双手在扶鸾手臂上轻扶着，在外人看来尽一副恩爱夫妻模样，只有他自已知道他的手在发抖。
“原来是你啊。”
没想到那种不俗的香是眼前这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农家女制得，看来他那天说的的确是真话。
“我已经秉明母亲，她会考虑的。”
裴敛玉也是今天才知道，他是十三码头之首，李衙内家的义子，怪不得那日能将话说得如此轻松。
等蒋缘走远，扶鸾才缓过神来，“你认识他？”
裴敛玉苦笑，看来她还真是看上他了，这个三心二意的女人，一边说自已多重要，一边看到其他好看的男子，转眼就将他忘了。
“他就是我那天跟你提起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