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鸾和裴敛玉的声音一道传来。
“人?可是他...”
“他戴了面具。”灯光昏暗,再加上人在极度害怕的时候确实会把那个黑影当做鬼,可扶鸾刚跟他交过手,确认那就是人扮的。
甚至那个人,武功不算高,轻功也勉强,他戴着鬼脸面具的目的,就是把他们吓走。
见目的无法达成,自然逃窜。
“那现在该怎么办,我们报官吧。”付悦吓得六神无主。
“若是官差有用,这个铺子就不会荒废这么多年了。”
裴敛玉冷嘲热讽道,当官的都是什么德行,一个个都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最清楚不过了。
“主人,刚才我们追的那么紧,他怎么就凭空消失了?”莹草想不明白,明明眼看着就要把他抓住了。
“只能说明他对此处的地形十分了解。”
付悦刚才是被那黑影直接怼脸,那样子实在是太恐怖了,以至于扶鸾说他是人,他还有几分怀疑,“可是,他真的不是鬼吗?”
裴敛玉的目光落在窗边的油灯上,“我刚刚看到了,他越窗的时候有影子,而且如果是鬼,直接穿墙而过就是,何必破窗而逃呢?”
扶鸾斜愣了他一眼,“你不是不信鬼神吗,知道的还挺多。”
裴敛玉一时间有些尴尬,“只是别人谈论的时候,不小心听了几句。只是现在已经打草惊蛇,恐怕他不会再轻易现身了。”
“不,他会回来的。”
“你就这么确定?”裴敛玉戏谑道,这个女人无论做什么事,都好像信心十足。
“他的目的是把我们吓跑,我们既然没有跑,他就一定会回来。”
扶鸾将竹席铺到地上,“先凑合着休息吧,我想他一定会再有动作的。”
夜深时分,众人皆躺下休息,已经老化的木门发出‘吱嘎’的响声,风吹过破旧的窗纸,‘嘶嘶’作响。
一个人影出现在扶鸾身后,月光映在他锋利的匕首上,“对不起,我也不想杀人。”
这屋子里他早就用了迷香,这些人是不会醒的。
睡吧,只要睡一觉,一切都结束了,你们不会感到痛苦的。
匕首垂在扶鸾的头顶,下一秒向她刺来,突然间竹席上的人睁开眼睛,一把握住那握着匕首的黑影。
眨眼间,两人的位置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黑影的后背被扶鸾用膝盖压住,脸贴在地上,原本躺在竹席上的另外三人此刻也站了起来。
“敛玉,多亏你了。”
裴敛玉刚要睡下时,就闻到一股特殊的味道,凭借他在群芳楼这么多年,这味道他太熟悉了,是迷香。
于是赶紧将窗户打开,又教扶鸾几人抵御这迷香的的方法。
裴敛玉伸手摘下那黑影的头上的面具,“果然是人假扮的,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黑影别过头去一言不发,看上去倒是个硬骨头。
“你要是不说,我就把你扒光了扔到街上,明天一大早让人都看看是谁在装神弄鬼。然后再把你送到官府,你杀人害命,判你个凌迟处死都不为过。”
扶鸾虽然习惯了裴敛玉的心狠手辣,可是这么美的一张脸说出这么毒的话,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我什么时候杀人了!”
“当年买了这铺子的程老板全家,你敢说不是你杀的!”
“跟我没关系!她那女儿本来就病病殃殃的,自已命不好活不下来,关我什么事。”黑衣人辩解道,语气倒是诚恳。
“那她夫郎呢。”裴敛玉又问。
“她夫郎因为孩子没了,伤心过度,一口气没缓过来才...”
“你敢说你没有装神弄鬼?”
黑衣人的手被扶鸾一束,骨头差点折了,“疼疼疼,你放开我,我说我说。”
“我是装鬼吓唬他们了,但是我只是想让他们别买这铺子,没想让他们死。”
“那你今日难道不是来杀我们的?”
黑衣人认栽,只好承认,“我确实动了杀心,可是你们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
“我就是想把你们吓走,谁想到...”
谁想到竟然碰上了不怕鬼又武功高的硬茬子,这铺子有鬼会死人的传言那么多,谁知你们还真不怕死的往里进。
“你不想让人买下这铺子,恐怕和这铺子的来历有关吧。”
黑衣人面色一白,如今再怎么辩解也是无用,只好将实话托出,“这铺子原本就是我家的祖产,可到了我这一代家族衰落,只剩下我一个了。”
“我从小喜欢读书,也有一身抱负,可因为是个男子,不能参加女人国的科考之路,当年有个江湖术士说,只要我给他八百两银子,就能瞒住我的男儿之身,帮我入仕。”
“我不得已把这祖产变卖了,想着日后能当上官,再把这铺子赎回来。可谁想到那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收了钱之后就再也找不到人了。”
“后来我想离开女人国,去中原,听说那里男子可以参加科考。可是这山雾天险谈何容易,我在大山里走了三个多月,差点被野兽咬死,还是没能逃的出去。”
扶鸾冷言问道:“所以你就装神弄鬼,希望这铺子烂在手里,没人买才好。”
“我...我也是没办法,那程老板一家出事真的和我没关系。只是这铺子闹鬼的传言,确实是我散播的。”
付悦听到他这么说,心里难受极了,“那你也是个可怜人啊。”
“是啊,这位姑娘,公子,你们放了我吧,我也是走投无路了...”
裴敛玉挡在付悦面前,这么大的孩子最容易被迷惑心软,说到底就算他当年被骗,也是自愿卖了祖产,万不该做这装神弄鬼之事。
若真是想要赎回铺子,何不找个正经营生。
“明日一早,我们会把你交给衙门。”
黑衣人像是泄了气一样,这么多年他一直躲在这铺子里,不人不鬼的活着,他就是不死心,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将铺子低价赎回,可是...
现在后悔,说什么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