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多少?”
“一百两。”云喜凤一脸横肉,咧着一口黄牙,冲着扶鸾傲慢道:“你若真是制香师,这点钱对你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吧。”
“这个...”
“好。”
村长没想到云喜凤狮子大开口,刚想上前劝解,却见扶鸾一口答应了下来。
扶鸾说罢就将银票扔在云喜凤面前。
莹草看着豪放的主人,不禁肉疼,扶鸾倒是不在意,反正也是卖鞭子赚的。
云喜凤捡起银票脸上乐开了花,全然忘了自已的女儿刚刚去世,直接叫人将裴敛玉放了下来,扔到扶鸾面前。
“你快带走,浑身是血,看着就晦气。”
扶鸾将裴敛玉揽在怀里,这人浑身上下竟没有一块好地方。
“还烦请村长帮扶鸾找一住处。”
“应该的,应该的。”村长没想到这女人这么好说话,若是去了城里,就是城主大人都要好好招待的,没想到竟这么痛快的留在大雨村。
扶鸾将裴敛玉放在床上,这个家还什么都没有,村长说晚一些会叫人送过来,但好在还算干净。
她先是将他一身不合适的嫁衣脱掉,仔细检查了他的腿伤,骨头断了,却没有好好处理。
莹草担忧地看向主人:“主人,上次您在凡间用神力,月仪仙尊可生气了。”
扶鸾的手一顿,师父千里传音提醒她,若是她再乱用神力,就不许她下界寻他。
“莹草,替我换一副肉身吧。”
扶鸾脸上的薄纱落下,转而是一张虽和她有七八分像,却看得出是普通百姓遭过风吹日晒的脸。
不算白净,但看上去倒是健康有活力。
“扶姑娘,这是些新的被褥,还有锅碗瓢盆,我都给你送来了,就不用你专门跑去采买。”
村长急忙忙的赶着驴车过来,看见扶鸾已经摘下面纱,换上了布衣,这才确定她是安心在这住下。
“村长,他伤的厉害,还烦请您帮忙请一位郎中。”
“好说好说,没想到扶姑娘还是个宠夫郎的。”
“夫...夫郎?”这也太快了吧。
村长像是看懂了什么似的,这年轻女子倒是脸皮薄,“都跟你住一块了,那不是夫郎是什么?”
只是她听说这男子是从那种地方买来的,心里还是有些瞧不起,可眼前这位她可不敢得罪,于是便没多说什么。
“扶姑娘,我有个儿子今年十五,生的可标致了,力气比驴还大,赶明我领来给你瞧瞧。你一个女人,身边就一个夫郎哪成啊。”
说罢又瞄了一眼床上,那模样一看就不像是个长寿的。
“村长,我没有...娶夫的打算。若是可以,我更想好好制香。”
“是是是,这是正事。”这女子还是年纪浅,不懂男人的好处,回头她定要让他儿子多来跑上几回。
等郎中过来,没想到床上躺着的竟是一位男子。
这女人国男子命如草芥,而药材名贵,竟有人愿意花钱给男子治病,真是稀奇的很。
最近几年,女人国倒是掀起一股宠夫的风潮,将那男子惯得愈发无法无天,“女郎,在下虽然不如您制香师高贵,可确也是行医多年,正人君子。药已经开好,可是夫郎这腿伤,我治不了。”
“为何?”
扶鸾急的撩开被子,裴敛玉腿上已经泛起乌黑,若是再拖下去,恐怕这条腿都保不住。
那郎中却赶紧抬起手臂,用袖子挡住目光,别过头去。
扶鸾这便懂了,女人国的男子最忌讳被妻主以外的女人看见身体,若是被人看了去,不光会遭妻主休弃,甚至会被活活逼死。
“人命关天,怎可计较虚礼。”
“可他是个男子啊。”
“男人的命就不是命吗?在外面虽然是男子为尊,可也没有这般苛责女子的道理,连病都不给看,这女人国实在太过分了。”
莹草愤愤不平道,可那郎中自然听不到它说的话。
“郎中,想必您也有夫郎儿子,若是有一日他们受了伤,想必您也不忍心如此吧。”
“娘...”
这时站在郎中身边的青衣男子上前,低着头小声唤道。先前他一直背着药箱,默默站在一旁,如今扶鸾这才注意到他。
社会地位高的职务都由女人担任,而那些又苦又累的往往是由男人来做,想必受伤生病亦是常事,若是都无法得到医治,那他们的命也确实太苦了些。
那郎中叹了口气,见女人如此执着,只好松口道:“我这儿子从小跟着我奔波,也学了些医术,就让他给令夫郎治腿吧。”
扶鸾担忧地看了眼那青衣男子,只见那男子目光柔和的点了点头。
“在下许星,姑娘放心,这种外伤接骨,我能治。”
“那就多谢公子了。”
血水一盆盆地端了出去,裴敛玉的脸色也越来越白,终于是将伤腿固定好,又涂上了药,身上的伤许星也一并帮他处理了。
郎中早已退到屋外,屋里清醒的只剩下二人。
许星犹豫许久,才开口对扶鸾问道:“扶姑娘,这位当真是您夫郎?”
“许公子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不如直说。”
许星纠结半刻,只是觉得眼前女子并非是荒唐之人,又愿意花钱为男子治病,实在是良善,不忍她被人诓骗。
“有句话许星不知当不当讲,这男子身上的伤,有不少是...教棍打出来的。”
“那又如何?”
她当真不知道。
“那,那东西,只有在那种地方才有。”所以这男子的身份...许星说完,脸越来越红,他也是和母亲多年走南闯北,见识的多了,才知道的。
扶鸾了然,“许公子多虑了,他是个苦命人。”
她这是什么意思,这男子生来,又有几个不是苦命人?而眼前这女子,既不承认,又不否认,那她究竟知不知道这男子身份。
扶鸾送走了二位后,又替裴敛玉轻轻掖了被角,那伤口恢复的极慢,看来这一世他并未获得妖王的能力,倒更像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
夜里,裴敛玉感觉身体又冷又热,好像在睡梦之中,有人喂了他一些米汤,还和他说了许久的话。
可但凡他如何努力,确实无法听清楚一个字。
他还没死吗?可他这种人,活着还不如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