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敛玉正收拾着前日扶鸾买给他的新衣裳,这衣裳他只穿了两件,余下的还舍不得穿,突然门口一声响,像是有被石头砸了门。
他谨慎地推开门,发现地上正是用石头绑了一支竹筒,裴敛玉将那竹筒拿了进来,打开里面竟是一幅画。
裴敛玉在看到那幅画的一瞬间,浑身的血液近乎凝固,差点站不稳。
那画上一个肥猪似的男子正压在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身上,一只手钳着少年的双手,用绳子绑着压在头顶,另一只手就在身上摸索,几乎伸进了衣裳里。大片的春光露在外面,少年双腿用力的踢他,可那分明是抗拒表情,却因少年出众的容貌而显得有些欲拒还迎的意思。
那画中的少年正是自已,十三岁的裴敛玉。
他每每想起此事,只觉得一阵恶寒,他自然没让那人得逞,那人中了他的绝命散,又被他扔进井里,折磨而死。
可那件事却成了他挥之不去的阴影,那几年他几乎每日都做噩梦。
他翻看背面,写了几个字:子时西山槐树下,一个人来。
裴敛玉将那画撕得粉碎,又全都扔进暖炉里烧成灰烬,他几乎癫狂的将拳头砸向地面,却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把人引来。
——
夜里,裴敛玉一身夜行衣,孤身一人来到西山槐树下。
只见一个黑色的身影背对着他,“什么人装神弄鬼?”
那身影几乎融于黑夜,裴敛玉试探性地拔剑刺去,那人身形一转,堪堪接住一招。
裴敛玉看得出,他受了极重的伤,即使一身黑袍,也掩盖不住血腥味。
“宋垂月,你既已经逃了出去,还敢回来送死?”
前日晚间便听说宋垂月从牢狱中逃出,大师父带人去追查了两日,都没发现此人踪迹,没想到他还敢出现在清风山。
宋垂月转过身来,解下斗篷,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没有半分血色的脸。
“裴敛玉,我是该死,可是黄泉路上太寂寞,总要拉个人作伴。”
“就凭你?”
裴敛玉握紧手中长鞭,向眼前之人挥去,可那人竟躲都不躲,而是将那画从怀里拿出来仔细端详。
“你说这东西若是被西山仙子瞧见,她还会不会要你?”
裴敛玉收了力度,踉跄几步。
“你到底想怎样?”
“裴敛玉,你有多脏你自已心里清楚。”
他本来也只是怀疑,几年前绝命散一事至今没有下落,裴敛玉用此招陷害他时,他便想到了当年那个人。
那人好色成性,想必早就惦记上这半妖了,可偏偏他没事,那个人却惨死。
他本只是想试探,没想到竟真的让他猜中了。
裴敛玉也意识到自已被算计了,可是绝命散一事若是真要深究,难保不会查到他身上。当年那个畜生对他一直有那肮脏恶心的心思,虽然他从未让他得逞过,可他畜生常添油加醋的说来与人饭后消遣,并非密不透风。
宋垂月,他必须得死。
“想杀我?”
宋垂月看到裴敛玉眼中压制不住的杀气,心里更觉得痛快,“裴敛玉,你才是戕害同门之人,若我点燃这信烟,那狱中八十戒鞭,你便也尝尝是什么滋味。”
裴敛玉攻向他的手腕,就在长鞭要触碰到时,宋垂月的身形消散如烟。
“诡术!”
宋垂月此刻出现在裴敛玉的身后,迷药挥洒,裴敛玉一时不察,竟吸入了大半。
他用袖口捂住口鼻,抽出腰身上的软剑,可四周迷雾遍布,看不清人在哪。
那些所谓正道之人,不是最看不起所谓的机关诡术吗?那他就让他们瞧瞧,他如何用这诡术杀人。
裴敛玉的头脑愈发不清醒,利刃突然刺向他的腰侧,他艰难躲过,却还是被划破了皮肉。
几番下来,衣服早已破烂,露出苍白的肌肤。宋垂月出剑似乎并非想要杀他,更多的是挑破他的衣裳侮辱他。
裴敛玉的脸色愈发不好,他用力咬着唇,想要维持清醒,可越是耗神,身体便越是不受控制。
突然,迷雾中的锁链困住他的脖颈,手铐,脚镣束住了他,裴敛玉被迫跪地,此刻的疼痛随着药物的作用更加清晰。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会温柔的抱住他。
他的双眼猩红,胸前的肌肤大片暴露在空气中,用力挣脱着锁链,慢慢迷雾散去,宋垂月从迷雾中走了出来。
“啧啧,瞧瞧,这副模样,可真是勾人啊。”
这药可是他好不容易才弄来的,还真是没白费一番心思。
宋垂月从袖口掏出匕首,在裴敛玉的胸前划上几刀,看着鲜血渐渐染红了刀刃,看着裴敛玉痛苦的模样,他心里便觉得痛快。
“唔...”
听着裴敛玉溢出痛苦的声音,宋垂月的只觉得痛快,可是还不够,还差得远。
“我在狱中受过的苦,也该轮到你来尝尝了。”
四面八方突然走出来许多蒙面人,一个个身材高大,手上拎着大刀,样子凶悍,竟足有十余人。
这些人都是杀了人或者欠了赌债的亡命徒,好久没开过荤了,如今看见衣衫不整的裴敛玉,一个个眼里都放着光,向饿狼扑食似的一拥而上。
“他,就赏给你们了。”
——
扶鸾今天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晚上去找裴敛玉时,便觉得他心事重重的样子,还没说上几句话,就借口把她打发走了。
起初她还以为是小狐狸还在生那天的气,可是想到他将那些衣裳叠的整整齐齐放进柜子里,就知道他应该是早就消气了。
因为不放心,她晚些时候又去他屋里寻人,却发现他并不在房中。
扶鸾仔细检查了屋里的炉灰,她摘下手腕上的银环,施了个复原咒,看到那画背面的几个字,坏了!
这个傻子...
——
那些人渐渐逼近,裴敛玉低声怒吼,“滚开!”
身体的温度越发升高,就连皮肤都有了种灼烧感,
锁链碰撞发出如哀嚎般的声音,他的腰肢被钳住,恶心的臭味充斥着他的鼻腔,他们摘下面罩,口水从牙缝中流出,就连手也不安分起来。
突然间,锁链被活生生扯断,裴敛玉的瞳孔呈现血红色,妖纹从下而上蔓延了全身,尖牙咬穿了一人的脖子,血喷涌而出,他的身后竟长出了足有一人长的狐尾,尾巴一卷便又将一人掀翻,飞出去了几丈远。
“妖,是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