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第二天裴敛玉睁开眼，粗糙的指尖划过柔软的被子，在被子上划出一道痕迹。
他有些烦躁地起身，看着这双手遍布细小的伤口和疤痕，目光一冷，真是碍眼。
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她不在。
有些账，也该算算清楚了。
红玲带了些药来看望裴敛玉，在门口纠结了好一会才下定决心敲门。
裴敛玉拉开门，目光垂顺，墨发披散至腰间，皮肤白皙透亮，竟比女人还美上几分。
红玲看呆了，望着他出神，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已的失态，连忙低下头去。
少女的心怦怦直跳，过去她怎么没发现裴敛玉长的这么好看，只知道后院有个睡在柴房的人。
确实曾听几个师姐提起过，说那人模样不错，但性子软弱不说，身体还羸弱不堪，虽然抗揍却也没什么好玩的。
裴敛玉身姿单薄，眼眸低垂，轻咳两声，透露着一种病态的美感。可偏偏因这几声咳，眼角泛出红色的泪痕，更是惹人心疼。
“抱歉，在下不知是位女修，失态了。”
其实他的耳力很好，光是听脚步声就能判断出来人是谁。
“没，没事…”
裴敛玉如今身上有伤，纯白色的弟子服并未束腰带，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头上没有戴冠，慵懒的像是刚从床上起来，平时娇艳的唇如今透着没有血色的白。
看的红铃心跳加速，差点忘了说话。
“那天多亏了你，要不然我恐怕...”红玲一想到那天的情形就觉得后怕，“我给你带了伤药补品，还希望你收下。”
“这样啊。”
裴敛玉勾了勾嘴角，一双含情的眸子温柔地看向红玲，接过药瓶时袖口不经意间划过她的手腕，还带着几分清冷的香气。
“那在下便收下了，多谢女修好心。”
他瞧了眼红铃的样子，不过是小女儿心态，当是被自已的容貌吸引了去。
那日他见宋垂月看向红铃的眼神，便什么都明白了。
那就不能怪他利用无辜之人了。
他向来心胸狭隘，睚眦必报，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这辈子他过得这么苦，说不定就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奸。
“不用谢不用谢！我们都在清风山上修习，你何不唤我一声师姐？或是叫我的名字，红玲。”
红玲的手指绕着腰间的系带，面对他时莫名有几分紧张。
裴敛玉闻言现实故作惊叹，而又自怨自艾似的叹了口气道：
“敛玉身份卑贱，不敢冒犯，更不敢与女修同门相称。”
说罢脸上还带着几分神色受伤的无奈。
“不冒犯！”红玲不知如何解释才好，她并未看轻他，“一点都...不冒犯，我不想和你这般生疏。”
红铃低着头，咬着唇，难掩羞涩，生怕裴敛玉和她见外。
“既然如此，我以后便唤你红玲可好？”
裴敛玉的声音清澈婉转，带着几分勾人的低沉，显然是在刻意诱惑。
“嗯嗯。”
红玲点了点头，又有些磕巴地说道：“那你好好休息，我，我明日再来看你。”
“好啊，师姐天天来，我才欢喜。”
“我走了！”
红铃甩过头去，背对着他，嘴角再也压制不住笑意，小跑着离开。他说的话，实在是太让人误会了。
裴敛玉脸上挂着的笑意在红玲离开后从脸上消失不见，耳朵敏锐的察觉到树后的声音，果然在偷听，冷笑一声，默默地关上了房门。
另一边，红玲心情很好，这个裴敛玉一点也不像传闻中那样不堪。不光实力不凡，待人还彬彬有礼，甚至模样竟比蒋师兄还好看上许多。
她一直以为蒋师兄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没想到裴敛玉简直好看的让她一个女子都感到自卑。
红玲只觉得，只要裴敛玉肯对她好，就算他是半妖她也认了。
就在这时，突然的一个人出现在她面前，破坏了她的好心情。
“你在这干嘛？找我有事？”
居然是宋垂月那个病秧子，真是阴魂不散，红铃不禁翻了个白眼。
“我告诉你，我现在心情很好，你可别来惹我不痛快。”
“红玲...你为什么去找那个人！”
“你说谁啊，裴敛玉？我找谁关你什么事？”
笑话，他这是在质问她吗？
“红玲，你明明知道我...你，你怎么能去找别人！”
她明知道他心悦她啊，为什么还要去接触别的男人。
宋垂月越说越激动，上前去碰红玲的手，却被她甩开。深红色的血丝蔓延至眼底，胸口的刺痛让他喘不过气一般，止不住地咳。
“你干嘛，我可没动你。哦，我知道了，你不会是要学裴敛玉吧，无聊。”
裴敛玉那日受了那么重的伤，才会身子虚弱，他好端端的，咳什么咳，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似的。
就算是学，那也是东施效颦，没有半分韵味。
“别走！”
宋垂月不甘的望向红玲，“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会开心？”
强压下胃里的恶心，可红铃的一句话就像是给他判了死刑。
红玲不耐烦道：“你要死要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最讨厌别人威胁她，她是死是活关她什么事。
宋垂月不可置信地摇头，不，他不信。
红玲小时候说过的，说他好看，说让他好好养身子，还说她以后，要嫁给他...
怎么说变就变了呢，为什么后来一切都变了呢！
宋垂月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她不喜欢他哭丧的脸。
红铃她心思善良，若无人挑拨，断不会说出这样伤人的话。
他之前把蒋缘当做自已的情敌，可一番相处下来，便发现那人光明磊落，他从心底佩服蒋缘的为人，若是他真的对红铃好，他不是不能忍痛放手，只要红铃幸福。
但是裴敛玉是个什么东西，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半妖啊，他今日在树后偷偷看着，一副矫揉模样，哪有半分男子气概，本就是以色侍人的东西，怎么能让他染指红铃呢。
“红铃...你听我说好不好。”
“不要，不要再去找他了。你回头看看我好不好，我比他好的。”
为了她，他做什么都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