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尚诏心知都是沈御宸的功劳,笑而不语。
护国公府和宸王的来往并不多。
朝中势力零散,太子沈逸澈占据三分,宸王占据三分,圣上手中两分,大长公主手上有一分,再就是柳家、护国公府等不愿参与朝堂之事的重臣。
其中宸王和太子内斗严重,圣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长公主又常年闭门不出,更是不管那些闲杂事。
但众所周知,大长公主极爱护宸王,只许宸王进出大长公主府,就连圣上也只是每年生辰才会去大长公主府。
白尚诏不喜朝堂纷争,跟柳家一直退隐身后与世无争。
这次护国公府出事,不得不跟宸王有了联系,他们又收宸王妃为义女,恐怕今后难以再安然无恙。
白尚诏那双浑浊的老眼露出担忧,语重心长道:“今后护国公府也恐也交给宸王了,王爷若有需要随时跟臣联系。”
这算是感谢他们对白惜芷的帮助,毕竟他只有这一个女儿。
沈御宸面色淡然,黑眸露出深意,慢条斯理道:“护国公多虑了,这件事你知我知,其他人不会多想,本王也无意拉护国公府趟这浑水。”
“那王爷同意我们认王妃为义女是何意?”
“事到如今,本王也不怕被护国公知道,本王身体能痊愈多亏王妃,王妃名声不好,在皇宫处处受人非议,这算是本王还王妃的礼。
借你护国公的势力,护王妃在朝廷的安全,也替本王袒护柳家一分。”
白尚诏恍然大悟,心情明朗,不禁感慨道:“宸王和王妃的感情真好,宸王府能有王妃的助力也算是如虎添翼。”
沈御宸闻言不语。
宸王府能有柳潇潇这个王妃,确实是幸事,但他深知两人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
“宸王真是娶了位好妻子,外界人有眼不识金镶玉,错把王妃当成草芥,殊不知王妃内有乾坤。”
沈御宸听着白尚诏的夸赞,薄唇轻抿,一抹笑意划过眼角。
这话要是让某人听见,岂不是高兴的合不拢嘴。
“护国公谬赞。”
两人相谈甚欢,达成约定。
沈御宸身份特殊,不便多留,就带柳潇潇回了宸王府。
临走前柳潇潇给白惜芷一道祛病消灾的符隶,并嘱咐沐浴七天。
一连好几天都相安无事。
这天晚上,柳潇潇在宸王府后院赏月。
月色皎洁,微风带来些凉意,已是秋季,树叶也都掉落泛黄。
柳潇潇心中泛起些酸涩感伤。
不知道师父怎么样了,她离开后门派师兄弟有没有想她,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后,她也渐渐接受习惯,并安于现状,不再去思考过往。
现在想想,她来到这里不过一两月,却像是过了许久。
也只有在午夜梦回时,她才清晰的想起前世死前的事,才觉得生活没什么变化。
想到柳家,她还未替原主拜访外祖父。
她秀眉轻蹙,清眸露出担忧关心,不知道外祖父现在如何了。
前几天说好等事情忙完就去柳家,直到现在她还没有行动。
还有被护国公夫人认作义女,她甚至都没反应过来,某个男人擅自做主替她答应,好像管的有些多了。
“爱妃大半夜不睡觉,来院里乘凉?”
想到某人,柳潇潇恍惚间听见了沈御宸的声音,还以为听错了,喃喃自语道。
“真是奇怪,怎么想到沈御宸了。”
“爱妃想本王什么了?”
话音落,又一道声音传来,柳潇潇浑身一惊,这才发现身后站着一人。
男人一袭暗色衣袍,似与夜色融为一体,宽大的袖口遮住手,她清楚的看到那双指骨分明的手指。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眸色深邃,瞳孔中波澜不惊。
柳潇潇不悦嘟囔道:“你走路没有声音,跟鬼一样。”
“本王可比鬼好看多了。”沈御宸坐在她身旁,与之并肩,“是你想事情太入迷,连本王何时来了都不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好像听见了一丝惋惜。
“王爷还不是一样,大半夜过来跟我唠嗑?”
女子笑意嫣然,星眸清澈,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沈御宸顺势接话:“本王不能吗?”
风穿过两人衣袖,迷了某人的眼。
巧儿等人很识趣地退下去。
沈御宸无奈出声道:“本王怕你心生嫌隙,护国公府的事你不会怪本王吧?”
柳潇潇知他心意,明白是收她为义女的事。
她低眸垂头,沉默半晌,久到沈御宸以为她快要睡着了,她才出声道。
“我明白你是为我好,替我筹谋一切,可是沈御宸,你又是何必,我们不过萍水相逢。”
她注定不会留在京城,她向往自由。
朝堂上你争我斗的事与她无关,她只想柳家全身而退,然后归隐山田。
沈御宸为她做的太多了,她有些接受不了。
男人闻言向来疏离的俊眸带着深意,嗓音低沉道:“本王感谢你,你治好本王的尸毒,还替本王灭了山中尸,本王能有现在的安稳,你功不可没。”
“那也只是我应该做的,你只要替我照顾好柳家就行。”
她不需要别人突如其来的施舍,会让她觉得自在,好像欠别人的一样。
尤其不想欠他沈御宸的人情。
她怕自已还不了。
一时间两人哑口无言。
“在你心里,本王的情谊让你这么难安吗?让你困扰到夜不能寐?”
沈御宸语气带着凉意,心底莫名一阵难受。
柳潇潇蠕动嘴唇,话到嘴边变了意味:“王爷,我们之间绝无可能,你是知道的。”
话是这么说,她心里同样有些别扭。
沈御宸长叹口气:“本王的好意你怎么就不能接受,你帮了本王那么多,本王又该如何偿还?”
“我不是那个意思。”柳潇潇听出男人的无奈,急忙解释道:“我就是怕牵连太多,到时候无法收场。”
“……”
“我不适合那种尔虞我诈的生活,能傍上王爷的大腿,是我的荣幸,我还觉得挺幸运。”
“幸运?”
沈御宸低声悠悠笑出声,难得打趣道。
“也只有你这么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