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把小林的骨灰送回老家安葬了。数年前这块墓地原本是一座荒山,后来有几户人家死了人,便葬在这座山上,再后来荒山被开发成了公墓。远远望着,可见高低错落的石碑每间隔五到十米便竖有一块,山头那么大,山外依旧是山。
在小林的葬礼上,除了小林的年迈的老母亲,只有石头在,从前的伙伴们都忙忙碌碌,有无法从现今的生活及工作中脱身的理由。没有在一起的这些年,视频通话是有的,石头对小林不感到十分陌生,大概因为他那大男孩样的笑容没有变过。
石头站在墓碑前,看着黄小林的名字,和遗照,在多年以后回忆从前的他们,只是一个伙伴已经离开这个世界,现在这里关于大明星黄小林的所有消息,就连影子都从大众的眼前消失不见了。石头是黄小林仅剩的最后一个朋友,黄小林是石头最初的伙伴。
从此以后黄小林这个人不再有,过世的人在活着的人心里留下了一处空白。
对石头而言,分别以后,小林的一生,他们几个都参与得太少,他有时觉得他傻,但是,这就是他的选择,他们也尊重过他。小林是和石头一样的人,认定的事情不轻易放弃。
石头默念:黄小林,你永远是石头的伙伴,我答应你,不会忘记你。
他转身扶起跪倒在墓边几近昏厥的小林母亲,这个体弱多病的老人家,头发花白,满面泪痕,她捶打她的心口,用干瘪的手抚过儿子的脸庞。石头明白老人心里的苦,可是安慰的话他说不出口,只得反反复复说一句话:“姨,小林已经去了,你莫太伤心,怕是身体受不了。”老人这时候哪里听的进劝,反倒是哭得更伤心了,撕心裂肺。
石头自觉话说得不对,他更怕姨痛哭不止,不如闭嘴,等到老人哭累了,他才道:“您要节哀顺变,您要好好的,让他放心。今天晚了,我搀着你下山去吧,我们回家。”
两人离开墓地之前,小林母亲一步三回头,好像一走可能永远回不来。
到家过后,天色变暗,起风了,飘来层层乌云,石头看这天快要下雨,不放心老人一个人在家,石头说要留下来给她做中饭。
他煮了两碗米饭,在院里择了一把青菜,打个鸡蛋和青菜一起炒了,老人说吃不下,石头想起老人平日里爱吃的咸菜,赶紧的去盛了一碗来,石头劝老人无论如何吃好饭,老人默默点头,谢谢石头,如果不是石头,她的小林还回不来,会被搁置在哪里。
石头低下头哽噎地哭了,等到自已的情绪也平静下来,他说:“您放心,以后有我在,我能代替小林照顾你。如果我不在,我母亲,我的小侄,他们都可以常来陪陪你。这样多好,我们是一家人,你不会孤单,放心,日子不会难过。”
老人拉起石头的手,抿着嘴,眼前这个她看着长大的小伙,多像她的儿子啊!她心里高兴了些,眼里却泛起泪花。
她轻轻地摸一下小石头的脑袋,说:“你是好孩子,你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