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响起温寻千略显急促的要求,原本清冽的声线被怒气蕴染的有些喑哑。
果然,这符咒上还叠了层传音阵。
还好他没说多余的话,不然可就得不偿失了。
韩堇轩心里一阵后怕,冷着脸拒绝了两个人的对战申请。
“有什么事直接说,见他,不行。”
见自已的要求被拒,两个人倒是很默契地一起咂了咂舌。
温寻千强压着火气,被敛着的威压都不自觉的加重了几分。
冥氿则是挑衅似的挑了挑眉,朝着人丢去一个玩味的眼神。
“哟,就这么宝贝那个温惜钰?那本尊还就是非得见到他不可了。”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韩堇轩答得快,出手也更快。
随着轰地一声巨响,被冲击力扬起的粉尘散去。
原本站着的两人除了反手握着玄离的韩堇轩,再就是顺着山门歪歪斜斜躺了一地的断木。
本在观望事态发展的灵渊宗众面面相觑,抬手擦去了额角上并不存在的冷汗。
…………好像,可能,大概。
魔尊被玄色天尊给揍飞了??
在一众修者惊愕的表情之中,唯有温寻千肉眼可见地心情好了几分,扬眉吐气般哼出一声嗤笑。
到底是当亲弟弟从小养到大的,没白养。
刚刚冥氿下意识给自已罩了层防护术法,这才会被韩堇轩连人带盾一起用剑背给抽飞出去。
面前的山林看起来像是被剑气一下扫平,其实都是被飞出去的冥氿给压的。
这招虽然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和嘲讽力度极强。
估计冥氿活了这么多年,也没料到有朝一日会被人当球抽。
像是印证了他的想法,撑着保护罩的冥氿滑出好几十米才堪堪停下。
虽然身上的衣物连一丝褶子都没起,却不妨碍他现在脸上比受了重伤还要难看。
浓郁的魔气一时间笼罩住整片区域,冥氿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咆哮。
“…………天杀的臭小子,你他妈…………唔!”
韩堇轩没有给人骂出声的机会,飞身上前又是一剑击碎了护身的咒法。
玄离银光微闪,手上的劲使了个十成十,这次是真的结结实实给人抽飞了出去。
他记得上一世那魔尊变了发色瞳色才和自已打成平手。
如果没猜错,这还是个不能瞬发的主动技能。
只要不给人喘息的机会,冥氿可是一点赢面都没有。
为了保险起见,韩堇轩还是先在脑中用神识隔空警告了一下自已那个便宜哥哥。
接着他用隔音咒将袖口藏着的黄符锁上,这才继续追着冥氿飞远的方向闪身过去。
「不要过来,不要偷听。」
识海中传来的指令简洁但又强硬,成功按下了温寻千蠢蠢欲动的某个念头。
这个韩堇轩,长大了也还是这般爱出风头。
不过今日也答应了人不再出手,就算没这个警告他也不会贸然行动。
毕竟那张符纸上有自动触发的法阵,到那时候再出手,也不算坏了规矩。
而且半个时辰也够那小疯子玩的,再多,怕是他身体也受不住折腾。
温寻千撕碎了二人之间连着的传音符,翻手结印,将一众宗众都罩在其中,以免被两位高阶修者的打斗所波及。
虽然某些堂主对此决断颇有微词,但也生怕被两位的打斗波及其中。
只得退而求其次,选择独善其身。
唯有夜无忌看着自已师尊飞身而去的背影满目惊羡,崇拜之意已然溢于言表。
韩堇轩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冥氿逼退至千米开外。
待两人的身形都隐在高大的树荫里,这才缓了手上凌厉的剑招。
不过就一瞬的松懈也被人抓住机会,冥氿翻手伸向虚空,握住了自已的长戟。
刚准备发力,却又被韩堇轩掐着时间反握住枪柄,将那把已然露出头的长枪生生推了回去。
短短几招,冥氿发觉自已连最简单的还手都做不到。
不过区区一化神期的修者,竟能全方位压制住他的行动?
灵渊宗什么时候又出了这样一个怪物!
“你!!!!…………唔嗯………”
骂人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被翻涌而上的麻痒吞噬了声音。
小腹处的异样感将冥氿的怒气冲得零零散散,琥珀色的眸子平添几分无措。
有什么在被送进来。
是灵力?可身体怎么会…………
…………难道说,纯阳体??
他低头颤颤巍巍地看着往自已丹田处不断输送着灵气的手指,下意识的想要往后退去。
可从尾椎骨直接窜上天灵盖的过电感却让他一瞬间软了身子。
“哈…………嗯…………”
冥氿不住地喘着粗气,就连反抗的动作都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他愤怒地盯着面前这个罪魁祸首,却在触及人如地窖般冰冷的墨瞳的瞬间尽数化为恐惧。
那是种他每日都能看见的,几乎被刻进骨血的眼神。
韩堇轩就这么从上而下淡淡地打量着他,就好像在看一个物件一般稀疏平常。
属于上位者特有的傲慢和自信。
冥氿费力咽下几欲吐出的弱音,从滚动的喉间挤出一句还算完整的话。
“你……关于本尊的事……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韩堇轩听着人这莫名其妙的发言,有些疑惑地偏了偏头,但冥氿不断闪烁的眼神给了他足够设想的空间。
韩堇轩从容不迫地推着冥氿缓缓向前走了几步。
直到人退无可退,略显苍白的背脊紧紧靠着身后粗糙的树干。
“知道些什么……
呵,想来魔尊大人应该已经切身体会到了。”
耳边如愿以偿地收获了冥氿瞬间乱了阵脚的吐息。
“你……不杀本……我,是想要些什么吗?”
冥氿很识时务地放低身段,还顺便改换了自称。
高贵的魔尊垂下不可一世的头颅,此情此景倒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不过原本准备拿来逼冥氿就范的法子都没能用上,还是有些可惜。
见事情发展的如此顺利,韩堇轩的心情也舒畅了不少。
但一码归一码。
上辈子坑过他的人如今落在他手里,趁机报复一下总算不上过分吧?
况且还是两个陌生人的初次会面,他做什么都是合理的,也不用担心被怀疑夺舍。
韩堇轩压下了快溢出唇边的坏笑,故意又将灵力的输出加大几分。
“魔尊何不想想,你有什么能给本尊的?”
“唔…………”
冥氿痛苦地呜咽了一声,脸上的温顺有那么一瞬的撕裂。
但碍于受制于人,只能强忍怒气,一字一顿地回答了那充满调笑意味的问询。
“钱,法宝……或者是人,只要我能办到的都不成问题。”
熟悉的老三样应答,无非就是钱权色。
钱权色…………
韩堇轩突然想到了什么,墨眸中的神色更深了几分。
修长的指节抬起人的下颌,强迫冥氿对上这带着玩味般地审视。
“这些本尊都不缺,但正好缺一个像魔尊这样好用的炉鼎。”
冥氿听着人轻佻的发言,一字一句在脑海中不断地震荡回响,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降至了冰点。
他在故意羞辱他。
这男人……果然还知道他另一半杂血的血统源自魅魔。
除了对他最为熟悉的左右护法,这事本不该有第三个外人知道。
他可能比自已想象中知道的还要多。
冥氿喉结滚动,吞了口不存在的口水,就连声音也因紊乱的气息带上丝丝轻颤。
“…………对魅魔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带着你去挑。
毕竟我作为魅魔来说血统也不纯正,用起来怕是没有那么方便。”
说完还不忘挣扎着勾起唇角,朝人露出一抹讨好的微笑。
魅魔?
这魔尊,竟然还有魅魔血统?!
韩堇轩只觉得好像被五雷轰了顶,拼老命才勉强压制住眸中闪动的惊愕。
怪不得长着一副弱不禁风的小白脸模样,原来是个混血啊!
也难怪这冥氿怕成这样。
先是被见招拆招,最后就连老底都被揭了,还没法反抗,说不慌那都是假的。
不过这种将事态发展都掌控在自已手里的感觉也确实很好。
韩堇轩满意地欣赏着冥氿刻意讨好的神情,连带着对人的怨气也都疏解了几分。
冥氿被小腹处的灵力烫的双腿几乎无法站直,整个人如同困兽般死死贴着背后的树干,面颊还带着异样的酡红。
虽然他看上去有些可怜,也不妨碍韩堇轩故意使坏,再将人往悬崖边上推了推。
“不愿意?你认为你有的选吗。”
冥氿没有料到韩堇轩会如此油盐不进,面上的讨好几乎挂不住。
他眼睫轻颤,眸中肉眼可见的开始浮现出绝望的颜色。
嘴上却牵强地留着一抹笑意,服软地说着好话。
“只是怕你……不满意,拂……拂了兴致。”
啧啧啧,魔尊这认怂的业务能力貌似还挺熟练啊。
而且一听到炉鼎二字就怕成这样,怕是心理阴影也不小。
左右不过吓唬一下,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也没必要再继续。
韩堇轩过足了瘾,心思也重新回到正事上。
他适时地给人一个台阶,让冥氿在这窒息的谈话中脱离出来。
“既然魔尊不愿意,那关于温寻千的事能说了吗?
自已说出来还是本尊来搜魂,你且选一个。”
见人似乎是放弃了这个骇人的念头,冥氿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大口气,顺着台阶往下爬。
“能的,都能的。
我与温惜钰从小一起长大,多少还是知道一些事。”
冥氿连声应着,也是难得的十分配合。
怎么说也是穿越过来第一次和原世界居民正儿八经地面对面谈话,韩堇轩想问的问题那是一个接一个往外冒。
不过事从轻重缓急,他还是决定先把关于温寻千的那部分弄清楚。
“你们为何决裂?”
冥氿似乎是没想到会是这种问题,琥珀色的瞳孔微微收紧,有些意外。
“…………也谈不上决裂吧,只是温惜钰单方面与我不太对付罢了。”
有趣,言下之意是魔尊还想和温寻千交好。
就像是八卦的时候正主突然现身说法,韩堇轩一下子来了劲。
“就没有一个准确的原因?”
冥氿沉思一会儿,有些不确定地开口。
“硬要说的话,可能与千年之前的三界混战有关。”
“三界混战?”
“嗯,就是本……我一个打他们人妖二族,不过最后两败俱伤罢了。
我们仨死了一个秦渊,剩一个半死不活的温惜钰,就连本尊也是养了挺久才调理过来。”
似乎是想起来以前的光辉战绩,冥氿眼里的光都亮了许多,一个没收住,差点沿用了以前的自称。
这魔尊…………除却自傲了些,心思倒还是挺单纯。
韩堇轩看着人的目光中多了分玩味,没再理会这个小插曲。
“因何而战?”
“争夺资源。”
“……谁挑起来的?”
“我。”
“…………”
韩堇轩一时失语,眉间微蹙。
一向淡漠的眼眸,不免多了分难以言喻的纠结。
冥氿注意到人眼中闪过的异色,颇有些不服地争辩出声。
“你觉的我有病,我还觉得你们人类有病呢。
资源这种东西,自然是强者多得。
那会儿我是这三界中最强的至尊,也没理由将本属于我的东西拱手让人。
你们人类就是贪得无厌,分明就不是你们的东西还要强求。
小绿鸟也是个傻的,温寻千一句话就把魂都勾跑了,两个人合起伙来与我作对。”
冥氿说着说着还觉得有些委屈,连带着神色都落下几分阴霾。
听着人这番义正言辞的辩解,韩堇轩内心一阵无语。
感情这位魔尊觉得就算打了人家,抢了人家的东西也还能做朋友。
真不知道这冥氿小时候受的都是些什么教育。
青梅竹马反目成仇,外加上三人友谊的小船翻入了爱河,也是够狗血的。
韩堇轩兀自轻叹一声,提出了这个自已从上一世就很在意的问题。
“你……喜欢秦渊?”
“………………??”
也许是冷着脸八卦的样子给人的冲击力太大,这回轮到冥氿瞪大了双眸,下颚微张,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你在说什么胡话?
谁不知道秦渊倒贴追温惜钰追了不知道多少年,我喜欢谁都不至于喜欢他啊。
况且他又莫名厌恶我的很,要不是看在从小相识的份上,我都不愿意认他作朋友。”
竟然不喜欢吗……
那怎么上一世看见白渊星下皮都愣在原地连话都说不出。
不对,等等,难道是!!
韩堇轩脑中闪过自已翻书时无聊看过的劲爆小话本,饶有兴味地眯了眯狭长的凤目。
“所以…………你喜欢温寻千?”
冥氿蹙了蹙眉,显然是不太想说,但迫于形势又不得不承认下来。
“…………只能说是喜欢过……”
冥氿答完顿了顿,看向韩堇轩的眼中神色几经变换,隐隐还含着几分不甘。
“魅魔有时候是不会太拘泥于男女之别,但本尊看起来有那么缺男人吗?”
这是……被戳到痛处了?
韩堇轩眉尖一挑,显然没想到冥氿真容易就说漏了嘴。
这可是人自已送上来的信息,不问白不问。
但问之前,也不妨碍他再逗一逗这个可能有点破防的魔尊。
“哦?缺男人?本尊倒是没想到你是这样看待自已的。”
韩堇轩眯了眯好看的凤眸,慢慢地拉近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视野中那张极具侵略性的俊脸慢慢移到了正中,冥氿这才反应过来自已刚刚说的话有多么耐人寻味。
可他不仅说了,还是对着这个疑似对他有着别样兴趣,又了解他弱点的登徒子。
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等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
韩堇轩并未理会人慌乱的辩驳,只是兀自将二人之间的距离又缩短几分。
本来微不可察的冷香瞬间包裹住全身,尾椎处隐隐浮现的过电感存在也愈发明显。
那灼热的掌心似乎像是要落下烙印似的,透过薄衫,再传入冥氿逐渐升温的丹田。
生性淡漠的墨眸慢慢占据了全部视野。
他甚至能透过这看不见底的寒潭,看见此刻方寸大乱的自已。
冥氿虽然对于情事方面知之甚少,但他也懂此时若再像个被调戏的良家妇女般激烈反抗,除了能激怒这个本来心情就不太好的修者,还能让人再生出几分莫名的征服欲来。
更何况他现在根本反抗不了。
冥氿因难耐而握紧的指根微颤,最终还是无力地松开。
他合上闪动的眼眸,不愿再面对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温热的吐息拂过脆弱的脖颈,再慢慢地偏移,最后停在耳畔。
“本尊倒觉得魔尊大人看起来不仅有些缺爱,还有些缺朋友。
不过这想象力……倒是一点不缺。”
冷香只在鼻尖停了一瞬便飘远。
落在耳边的声音如同泉水滴落在林间的山石,还带着玩味的戏谑。
字字珠玑,直戳人肺管子。
撒在颈间的热意明明还并未褪去,身体中的燥热却像是被投了石块的沸水般生生压回了原处。
冥氿猛的睁开了眼,不知是羞愧还是愤怒的红霞染红了耳垂。
这小子…………分明就是在玩他!
冥氿气得直磨牙,身体深处的酸软却将怒意都升腾为奇怪的异感。
贴着灵木的背脊脱力地下滑,却被人用灵力捞回了原处。
韩堇轩也懒得再用力托着冥氿逐渐瘫软的身体,索性直接用灵力将人牢牢捆在了树背,方便继续压制他的筋脉运转。
“所以呢,魔尊大人有过女人吗?”
琥珀色的瞳孔无意识地竖起,冥氿脸色骤变。
他宛若被一柄重锤敲在了灵台,看起来像极了被人踩住尾巴的猫。
“我已经按你说的知无不言,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死缠烂打吧?”
“…………”
答案已经昭然若揭,跟此地无银三百两一样荒唐可笑。
看来白渊星说的倒也不是空穴来风,魔尊是真的有过女人。
韩堇轩没有再继续追问,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位几乎是炸毛状态的魔尊,无言地轻笑一声,甚至还多了几分无奈。
这冥氿都活了这么多年了,心思却如同十几岁的少年般简单好猜。
魔族真的有重视过这位魔尊的教育问题吗?
冥氿虽然没有等到回应,但也没错过这声带着嘲讽意味的轻笑。
他蹙了蹙眉,只当韩堇轩是觉得他没有碰女人的能力。
下意识地想要争辩两句,又迫于形势不得不咬牙认下这子虚乌有的帽子。
韩堇轩就看着人变戏法似的将脸上的神色换了又换,最后又低下头沉默不语,眼中满是屈辱与不甘。
这感觉,倒像是被欺负了似的。
到底谁先欺负的谁啊。
他不免有些失笑,眸中恨意更深。
手上灵力的输出又加大了几分,成功换来人意味不明的呜咽。
冥氿修长的脖颈难耐地扬起,琥珀色的眸子闪过一瞬失神。
瞧瞧。
比起被炸成烟花,这根本算不上欺负人吧。
况且他韩堇轩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
不就是用灵力制着人的丹田,再故意吓唬他一下,问几个问题罢了。
而且这冥氿虽然被压制住了魔气运转,他身体给出的反馈也不像是痛,反倒像是还挺爽…………
…………嗯?
爽?
啊。
韩堇轩觉得好像自已有根断掉的线重新接上了。
盲生终于发现了华点。
纯阳体…………魅魔…………冰灵根…………炉鼎…………还有那种奇怪的反应。
一切的一切,连在一起似乎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所以,让这冥氿身体起了异样的不是某种特殊癖好,而是他传过去的灵力吗?!?
那岂不是相当于自已刚刚强制了一个大男人…………
墨色的瞳仁失去了唯一的光亮。
韩堇轩觉得自已碎掉的不只是那摇摇欲坠的世界观,更是那个曾经纯洁懵懂的自已。
以前还笑话人家变态呢,搞了半天原来变态竟是他自已。
手心处属于他人肌肤的暖意从未像此刻一样如同炙烤,韩堇轩几乎快维持不住脸上的漠然。
但除了硬着头皮继续往冥氿身体里灌灵力,剩下的选项就只有和冥氿再打一次了。
且不说他现在自知理亏,在这种连看见冥氿都觉得尴尬的状态下,估计战斗力都要大打折扣。
骑虎难下的韩堇轩欲哭无泪,大脑疯狂运转,企图寻出一个迅速脱离窘境的办法。
可思绪却像是被龙卷风袭击过一般,连带着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不仅整个世界上下翻了个个,就连视野也逐渐变得狭隘。
韩堇轩费力摇了摇越来越沉重的脑袋,眼前的噪点却丝毫没有要退减的迹象。
虽然他现在很崩溃,但也不至于意识也跟着一起一点点碎成渣吧。
持住人丹田的右手不由自主地往下滑落,韩堇轩下意识攥紧了手指。
想要稳住身形,却没能扯住牢固的支点。
墨色的瞳孔微微收缩。
这感觉……怎么好像是要晕?
别吧,最关键的东西他可是一个字都还没问呢!
像是为了肯定他的想法似的,丹田中的灵力跟炸锅一般在筋脉里四处乱窜。
就连周围的声音也逐渐陷入尖锐的耳鸣,只剩下荒乱无章的杂音。
发现异样的冥氿在第一时间挣脱了束缚。
他当机立断,想朝人心口挥出一掌,却又因为腿软瘫在原地,没能得逞。
冥氿脸色一沉,咬牙切齿地开始骂娘。
韩堇轩虽然没能听见人开开合合的嘴唇说了些什么,但也不难猜出冥氿此时骂的有多难听。
脑袋磕在冰冷的地面,鼻间萦绕着灰尘的气息。
好在比视觉先一步丢失的是感官知觉,他还不至于会痛。
可恶,都是那些话本惹的祸,早知道要晕,他就不八卦了。
这是韩堇轩在思维彻底停止运转前想到的最后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