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玉昭眼神一暗,从穿到这具身体至今她已经好久没出过侯府了,更好久没见过外男了。
如今猛然一见这年轻男子,竟觉得有些晃眼睛。
林大也朝门内望去,一眼就看到了那边桂花树下的石桌旁坐着两个漂亮女子,一个年纪尚小,约莫十三、四岁,脸色不太好看;另一个则看起来要成熟一些,约莫二十来岁,正眉眼含笑温和的看着他。
林大心中一跳,胆子也大了起来,他对着那两个坐着的女子遥遥一礼,谦卑恭敬的道:“小生林大,听闻夫人喜欢花朵,特折了新鲜的花朵送过来。”
面对两位美貌女子,林大下的意识隐瞒了自已想拿花朵换银子的初衷。
楚秋水有些不耐烦的道:“你是何人?”
“我,我是…我是老夫人庄子上的人。”林大总算给自已找到个体面些的身份。
楚秋水一听是老夫人的人,起了几分兴趣,又问道:“那你到这里来干什么?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没有,我…小生是来送花的。”林大嗫嚅着解释。
“你就是为了折花朵来送给我娘?那你也太唐突了些吧。”
楚秋水皱起眉,老夫人是怎么想的,让一个外男进了内院不说,还让这个男的来给当家夫人送花,怕不是疯了?
林大读过书,当然也知道男女大防的原则,他当下连连摆手:“不,不是的,我做错了些事惹得老夫人生气,老夫人就命我在府上修剪花枝。我听闻夫人最喜欢花朵,所以就剪了些好的送来。
即使在这种情况下,林大也表现得温和有礼。
“是小生考虑不周,唐突了夫人、小姐,小生这就离开。”
冯玉昭顿时好感倍增,不由多看了他好几眼。
楚秋水道:“花放门口,你快走吧。”
林大耳朵都红了,不好意思的道:“对不起,夫人、小姐,是小生的错。”
冯玉昭温和一笑:“无妨,你送来的花朵还挺好看的。”
冯玉昭深居侯府后院,见过最多的男子就是文远侯,可惜文远侯总对她不理不睬的。
今日猛然一见林大这般俊逸儒雅的男子,她竟然有些春心荡漾,忍不住就多说了几句话。
楚秋水看出端倪,本想提醒冯玉昭几句,可转念一想关她什么事呢?
要是冯玉昭按耐不住寂寞,做出什么丢脸的事儿?抬不起头的该是梁绾绾才对。
最好事情能闹大点,把梁绾绾的婚事再给搅黄了才好。
楚秋水状似无意的在冯玉昭耳边小声道:“老夫人的东西果然就没有差的,连一个庄子上的管事都如此出众。”
楚秋水觉得庄子上权力最大的应该就是管事了,她故意把林大称为管事。
楚秋水又对林大道:“你不是拿了花过来吗?拿进来吧,让我仔细看看里面有没有坏的?”
林大心中一喜,抱着花朵跨过门槛,嘴甜的道:“送给夫人的,必定是我精挑细选的,每一朵都是完好无损,刚刚盛开。”
年轻俊逸的男子怀抱鲜花走来,这画面美好得让冯玉昭挪不开眼。
林大故意展示着自已的风姿,几步路走得像一只花公鸡似的。
楚秋水看着两人,心中了然,她勾唇一笑:梁绾绾,你娘要是在你婚礼前夕给你爹戴了绿帽子,不知皇家还会不会要你这个儿媳?
林大走近了,冯玉昭还没回过神来呢!
楚秋水道:“你说话文绉绉的,难不成你是个读书人?”
林大温和一笑:“小生读过几本书,得祖上保佑,现在是个秀才。”
冯玉昭听了眼睛一亮,难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书卷气十足,原来是个秀才。
楚秋水赞道:“这么年轻就是秀才了呀,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林大谦卑的道:“不敢,不敢,不过得几分侥幸。”
“快把花拿给我母亲瞧瞧吧。”
林大忙把五颜六色的鲜花呈给冯玉昭。
冯玉昭接过花鬼使神差的做小女儿姿态抱着深深吸了一口:“真香。”
林大看了心头发热,这大户人家的夫人保养得真好,生过孩子了却比她们庄子上十几岁的小姑娘更加青葱水灵。
不过为了维持书生文雅的形象,林大不敢多看。
人都到跟前儿了,楚秋水也就不说话了,任由他俩自由发展,她在一旁看戏。
冯玉昭闻过花,这才不好意思的抬起头:“林大是吗?这花我很喜欢。李嬷嬷,带他去领赏钱。”
林大连连摆手:“不,夫人,我不是为了赏钱而来,这花你喜欢就好。”
冯玉昭顿时羞红了脸,有年轻男子送她花只为博她一笑,这也太……
楚秋水娇羞不已。
楚秋水意味深长的眯起了眼睛。
林大为了证明自已不为赏钱的决心,说了声“告辞”转身就走了。
楚秋水在一旁煽风点火:“母亲,这人好生奇怪,专门跑这一趟,不为赏钱只为送花。就像……”
就像什么楚秋水没有说出口,但是她语调却拖得长长的,听起来暧昧十足。
冯玉昭表面说:“秋水,你别乱说。”
她的心却早跟着那俊逸儒雅的读书公子飞走了。
文远侯虽然长得也不错,可是到底年纪大了,对自已又冷漠,哪里比得上那年轻公子。
糟了,自已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呢!冯玉昭暗自懊恼。
那边林大走出芙蓉院也有些后悔,自已这爱在美人面前装腔作势的臭毛病怎么也改不了,唉!
刚刚若是要了几两赏钱,接下来几天的膳食也就有着落了,现在好了,跑一趟白白浪费时间不说,连根毛都没捞着。
算了,为了吃饱饭,还是老老实实的去修剪花枝吧。
去工部侍郎府送信的人也很快回来了。
孙嬷嬷为了得赏钱亲自带人去的,去的时候风风光光、趾高气昂的;回来的时候一行人却个个灰头土脸、垂头丧气。
冯玉昭和楚秋水见了,心中“咯噔”一下,升起不好的预感。
“孙嬷嬷,这是怎么了?”楚秋水急切的问。
孙嬷嬷看她一眼,眼中甚至带着怨恨,不过那怨恨一闪而逝,快到楚秋水都怀疑自已看花眼了。
孙嬷嬷“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抱住冯玉昭的膝盖,哭道:“夫人呀,你可要为老奴做主啊。”
“怎么回事儿?”冯玉昭皱起眉。
“夫人,那侍郎府的人简直欺人太甚,一听我们是为二小姐的事儿而去,竟放狗出来咬我们。”
孙嬷嬷边说边卷起裤腿,她小腿上两个狰狞的被狗撕咬过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呢!
那伤口孙嬷嬷特意没处理,就想把自已弄得惨兮兮的,回来换点儿银子。没办法,他儿子又欠了一笔赌债。
“不光如此,那侍郎府的还羞辱我们,说我们白日做梦,他家二公子怎么可能与我们家二小姐结亲?
那侍郎家的二公子还亲自出来说二小姐是一个婚前不检点的女人,嫁给乞丐,乞丐都不会要。”
楚秋水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秋水,秋水!快去找大夫!”冯玉昭吓了一跳,赶忙扑了过去,查看楚秋水的情况。
楚秋水晕了,众人七手八脚地把楚秋水抬进冯玉昭的屋子里。
孙嬷嬷跪在那里,拖着一条伤腿,十分可怜,可是众人都在为楚秋水忙碌,没人注意到她。
冬儿倒是扶了她一把,冬儿看清了孙嬷嬷眼中一闪而逝的恨意,她赶忙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大夫很快来了,一番问诊之后说楚秋水是受不了打击晕过去了,没什么大碍。
冯玉昭松了口气,这才有功夫把孙嬷嬷叫来询问情况。
孙嬷嬷早已自已处理好了伤口,她拖着伤腿一步一拐的进了冯玉昭的屋子。
“孙嬷嬷,到底怎么回事?你详细说一说。”
孙嬷嬷腿疼得厉害,她懒得下跪,便就这么站着回话。
好在冯玉昭心思全在侍郎府发生的事情上,没有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孙嬷嬷道:“我带着二小姐的画像到侍郎府,守门婆子先是问了我们的身份,而后就有一队人冲出来赶我们,还放了两只大黑狗来追我们,那二公子还出来说了番羞辱二小姐的话。”
冯玉昭道:“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孙嬷嬷道:“依老奴看,侍郎府的人像是有早有准备,专门弄了这么一队人和两只狗来驱赶我们。”
孙嬷嬷又想起一个细节:“哦,今日那队人中领头的正是上次送画像过来那位管事。”
冯玉昭越发不明白了,工部侍郎家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前几天不才让人送了画像过来,说要结亲吗?今日自已让人去回话,怎么还被赶了出来?
冯玉昭眼界低、思想狭隘,看不明白,她身边的两位嬷嬷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这侍郎府分明是因为她们家二小姐名声不好,所以不愿结亲了 。
可是两位嬷嬷谁也不愿站出来率先说出这个事实,谁说谁倒霉,没准冯玉昭和楚秋水还会顺势将被羞辱的怒火发泄到她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