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人美道:“回去吧。”
楚人美刚到家,就有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扑了过来。
“娘,你没事吧?”楚秋水问。
楚人美躲过她扑过来的动作,冷淡的道:“你是谁?”
楚秋水当场愣住,怎么回事?她娘不认识她了?
孙嬷嬷见状,赶紧过来扶着楚秋水坐下:“小姐,夫人她可能摔到脑子了,我们所有人她都不认识了,而且……”
孙嬷嬷想了想,还是别告诉小姐,夫人说自已是太后这件事了,万一把小姐吓到了怎么办?
“什么?母亲不认识我们了?”楚秋水不信,她来到楚人美面前,“娘,你还认识我吗?你看看我,我是秋水。”
楚人美一脸冷淡:“不认识。”
楚秋水哭了:“娘,你不认识我了,那你还记得爹吗?”
“侯爷?”楚人美问道。
“对,对,娘你还记得爹啊?”楚秋水高兴,吩咐人道:“快,快着人去通知爹,说娘摔到脑子了,什么人都不记得了,就只记得爹。”
娘所有人都不认识了,连她这个女儿都不认识了,却唯独只记得爹,这是多么深的情谊啊!爹一定感动得不行。
突然楚秋水向想到了什么,她屏退下人,用不确定的声音问楚人美:“娘,你该不会是装的吧?”
“哀家装什么?”楚人美一脸莫名其妙。
“你是不是想在爹面前演一出情深的戏码,所以装作不认识我们了?”楚秋水问。
楚秋水越想越觉得是这样,她娘可是情场高手,十几年来,一番念唱作打把她爹拿捏得死死的,近几年还隐隐有要把她娘抬为平妻的想法。因此,她没有注意到楚人美自称哀家。
倒是孙嬷嬷在一旁感到头疼,也不知道夫人这脑子还治不治得好,要是治不好,唉……
“小小年纪,你思想还挺复杂。哀家有必要装吗?是他们告诉我的,你爹是侯爷,至于哪个侯爷,忠勇侯、平昌侯还是文远侯,哀家就不知道了。”楚人美道。
“娘~”楚秋水只觉得天塌下来了,娘真的摔到脑子了,她什么都不记得了,连爹都不记得了。
那自已怎么办?再过两年,自已就到了议亲的年纪,娘要是失忆了,谁来张罗这些事,而且她还盼着娘跟爹的关系更进一步,她能挑的夫婿也能更好一点儿。
“娘,我去给你找大夫,我一定会把你治好的。”楚秋水道。
楚人美拒绝道:“不用,你先出去,让我自已清净清净。”
今天连宫门都没进得去,让楚人美大受打击,她急需自已一个人好好捋捋最近发生的事。
楚秋水乖乖的退了出去,她本想跟楚人美商量的事都忘了提,主要是楚人美失忆这事儿带给她的震撼太大了,她一定要尽全力治好楚人美。
楚人美连孙嬷嬷都赶了出去,她走到梳妆台前,对着镜子好好的端详自已这张脸,镜中的女子是个美人,不过确是她最讨厌的那种妖妖艳艳的美人,长了一双丹凤眼,一颦一笑都像在勾人。
楚人美眉头轻蹙,她想不通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莫名其妙的成了侯爷的外室,还有一个女儿。
楚人美想进宫,只要能见到皇帝应该能证明她的身份,可问题是她这见不得光的身份连皇帝的面儿都见不到。
真是愁死个人了!楚人美气得将妆奁匣子掀翻在地,珠宝首饰散落一地。
楚人美好歹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发泄完后很快冷静下来,开始认真思考自已的出路。
首先,她肯定不能继续自称“哀家”了,这可是杀头的罪;其次,她可以继续伪装失忆;最后,既然见不到皇帝,那就等她那个孙儿回来再说吧。
唉,果然人不能吃太饱,自已就是吃太饱了没事干,去上清寺上香,还听信下人的话,不肃清民众,结果带的侍卫太多,上香的人又多,把道路踩塌了。
楚人美再次叹口气,叫孙嬷嬷进来收拾。
孙嬷嬷一边收拾,一边斟酌着开口道:“夫人,要不我们找侯爷给您找个御医来看看?”
“看什么?哀家又没病。”
没病?没病自称哀家,说自已是太后?孙嬷嬷腹诽。
“你放心,哀~我以后肯定不会再说那些大逆不道的言论了。”楚人美保证,“我不就是不记得一些事儿了吗?不是什么大事,以后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一切等我孙儿回来再说。
西厢房,楚秋水也在琢磨给她娘请大夫这事儿。她在纠结到底是拜托梁夫人给她娘请御医呢,还是直接去找她爹。
想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去找梁夫人,一来她想看梁夫人突然对她好是不是在给她下套;二来她想拿梁夫人来刺激刺激她娘,万一她娘被情敌一刺激就恢复正常了呢;三嘛,她想借此试探一下她爹的态度。
想好了,楚秋水就派人去给冯玉昭送了信,再没有确定冯玉昭的真实目的之前,她不会再去侯府了,她怕自已有去无回,毕竟深宅大院让一个人消失的方法还是有挺多的,而且她这种见不得光的外室女,消失了更不会引人注意,能注意到的恐怕只有她娘,而她娘现在失忆了。
冯玉昭收到楚秋水让她帮忙找御医的请求,并没有马上答应,她思索良久,决定先在外面找个大夫去探探情况。
冯玉昭现在挺怕面对楚人美的,不知道楚人美是不是那个人?如果是,自已去了岂不是羊入虎口。想到这儿,她着人吩咐自已的心腹钱嬷嬷跟着去,再派了一个小丫头跟着。
钱嬷嬷被冯玉昭派去看管她的嫁妆了,作为心腹嬷嬷却好几天没在跟前伺候了,众人纷纷猜测,是不是这次上香出了事,夫人怪罪钱嬷嬷了。
有早就眼红钱嬷嬷以前得宠的婆子跳出来落井下石:“哟,这不是钱嬷嬷吗?怎么,如今怎么干起看门狗的活儿了?”
众人都知道,钱嬷嬷虽然被派来看管嫁妆,可夫人却没给她钥匙,只让她单单守着私库的大门,这不是看门狗是什么?
钱嬷嬷身姿端正的站在冯玉昭私库门口,听见有人说话,抬眼看了一眼来人,没说话,又继续目空一切的注视着前方。
李嬷嬷早就跟钱嬷嬷不对付,如果不是钱嬷嬷,她也不会被夫人厌弃,被派到最没油水的洗衣房管事,所以听说钱嬷嬷失宠了,她第一个来看笑话。
“哟哟,还当自已是得脸的婆子呢?现在不过是一条看门狗,连刚进府的小丫头都不如。”李嬷嬷继续嘲讽。
钱嬷嬷不为所动,全当没听见。
“这就是报应,谁叫你当年害我,揭我的底,如今落到这个下场也算恶有恶报,呸。”李嬷嬷朝钱嬷嬷吐口水。
钱嬷嬷擦干净口水,严肃的道:“我不是看门狗,你再在这里撒泼,可别怪我不客气了,当年的事事实如何,你知我知,夫人没把你赶出府,不过是夫人仁慈,念在多年的情分上给你留条活路,最后请你马上离开。”
李嬷嬷被钱嬷嬷的气势吓得呆住了,反应过来后气自已又被比下去了,她恶狠狠的开口骂,“不是看门狗,也是落水狗,落水狗人人可打,你还神气什么?”
“你……”钱嬷嬷是真的很烦眼前这个泼妇,胡搅蛮缠得她头疼。
“李嬷嬷,洗衣房这么清闲吗?看来我可得让娘裁剪一下洗衣房的人手了,免得有些人只拿月钱,不办事儿。”梁绾绾道。
“小姐,老奴只是刚好经过此处,洗衣房的事儿可多着呢,老奴这就走。”李嬷嬷朝梁绾绾行了个礼,赶紧跑了。
“钱嬷嬷,你别在意,母亲受伤后想法有些怪异,连我有时候都不理解,要不我找母亲把你要过来吧,免得这些不长眼的跑到你面前耀武扬威。”梁绾绾道。
“不必了,小姐,我没有照顾好夫人,夫人生气是应该的。”钱嬷嬷恭敬的道。
前世,钱嬷嬷也是被母亲罚到了这里,并且钱嬷嬷后面还被派去了洗衣房,母亲转而提拔了李嬷嬷做她的心腹嬷嬷。
即使是这样,钱嬷嬷在洗衣房听说了母亲做那些糊涂事儿,也冒着大不敬的风险去劝说母亲,结果被母亲吩咐人打了三十大板,扔出了府。
钱嬷嬷是母亲的教养嬷嬷,一辈子没有结婚生子,她对母亲很好,把母亲当做自已的孩子,对自已也很好,把自已当亲孙女对待。
前世,钱嬷嬷因劝诫母亲不要把自已的嫁妆给那个养女而被打,钱嬷嬷被扔出府后,自已让人找过却没找到。
重活一世,梁绾绾可不能让对自已这么好的钱嬷嬷再受苦了,可她也知道钱嬷嬷对自已娘感情深厚,一时半会儿可能劝不动,于是只声音低落的道:“嬷嬷,母亲要收楚妹妹为义女,我能感觉到母亲喜欢她胜过我。我很难过,我只是想有人陪陪我。”
说完,梁绾绾抬起蓄满泪水的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钱嬷嬷。
钱嬷嬷心疼极了,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小姐,你别多想,你是夫人唯一的孩子,她怎么可能不喜欢你,而去喜欢一个外人呢?她只是感激楚小姐救了她,对楚小姐只是感激之情。”
“是吗!”
“是的。”这句话,钱嬷嬷对梁绾绾说,也像是对自已说。
其实上香那天,钱嬷嬷一直跟在冯玉昭身边,她和冯玉昭都被摔晕了,可几乎是同时醒来,她当时可没见过什么小姑娘。
谁知道夫人醒来后第一时间要找小姐,她还以为夫人找绾绾小姐,安抚夫人说小姐没跟来,小姐在府里,安全得很。
夫人盯着她看了很久,又要找镜子,夫人拿过镜子照了一会儿,突然大笑,嘴里念叨着什么“风水轮流转”。
后面夫人就直接让人去找一个叫“楚秋水”的姑娘,说这姑娘救了她命。楚姑娘找到了,还让人带回了府。
自已只不过问过几次楚小姐救夫人的事,就被夫人派来看守库房。
钱嬷嬷心中叹气:夫人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脑袋受了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