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高从雪给人的痛苦震撼,温静婉的舞蹈欢快舒畅,让人忍不住想跟着她一起玩乐。加之温尧亭一个管舞乐礼制的在朝中没什么实质性权力也就没了什么政敌。
温静婉跳得好,众人都没什么忌讳的。
园中一片欢乐叫好的声音,当然,方小姐的脸色不是太好看就是了。
温静昀使劲鼓掌,然后还故意看向方小姐扬眉。方言茹气的咬牙,转过头去不理她。
温静婉扮完那个鬼脸便径直走到台下站好,皇后拍拍手笑着说:“不错,温小姐不愧是太常寺卿的千金,这舞蹈跳的本宫都想出宫玩了。”
然后她看一眼旁边的高从雪道,“高家姑娘也过来吧,刚才本宫说赏你,现在一并说了吧。今日有二位的舞蹈,这园子都增色了不少。”
高从雪静静的走到温静婉身旁,别说,二人长得各有特色。温静婉温婉大方,高从雪清丽动人。二人站在一处,竟谁也不输,看的园中公子不知看哪个好了。
皇后看向高从雪,隐下眼中叹息,扫了一眼场中一众少年郎:“本宫看你年纪也不小了,不如就允你脱离奴籍赐你一门婚事如何?你看这场中可有喜欢的人?”
“奴婢······”
高从雪还未说话,突的有人沉声说到:“娘娘此举不妥。她一个罪臣之后,贱籍女子,恐没有资格婚配场中诸位公子。”
这人面目苍老,发须皆白,身着红色长袍,正是当朝右相曹元。他抬起一张脸面目沉肃看向皇后,倍显阴沉。
皇后却不是皇帝那等愿意做面子功夫的人,皇帝尚且年轻,不愿撕破脸皮。但皇后母家势大,只是任性一下不犯原则性错误,没人能拿她怎么样。
“右相是年纪大了听不清本宫的话吗?本宫不是说了,允她脱—离—奴—籍!”皇后一字一顿,加重了脱离奴籍几个字。
右相对皇后的嘲讽视而不见,他侵淫朝政几十年,早不再轻易被人挑起怒火了:“这女子既无功劳也无建树,奴籍岂能说脱就脱,如此儿戏,娘娘置我朝律法于何处?”
皇后眯眼看着他:“右相这是要本宫言而无信?本宫作为皇后,难不成想脱一个奴籍还要经过右相允许?右相这是要比肩陛下了?再说她一个女子,本宫倒是想请教右相,她该怎么有何建树呢?”
右相还未说话,右相对过一老者突然说话了:“娘娘,右相所言有理。规矩就是规矩,若今日轻易让这女子脱了奴籍。倘若他日有人依样画葫芦敢问娘娘又该如何?”
这人年纪比右相稍小,头发尚未花白。但官职却丝毫不比右相低,他正是与右相并称双相的左相许洮。
皇后尚未想好如何辩驳,耳边皇帝开口了。
一直没说话的皇帝面带微笑:“两位爱卿所言有理,但朕的皇后身份尊贵,也不能留下出尔反尔的名声。”
他看向众人:“再过一月,离朝使团就要到达京城了。使团来信提及,听闻我朝舞乐冠绝天下,想趁此机会见识下我朝乐舞。朕观这位姑娘实力超群,就让这位姑娘暂入教坊司,届时如果能让使团满意就允她脱离奴籍,如此即不算坏了规矩,皇后也不算食言。”
“此事,是温爱卿负责吧。”皇帝看温尧亭。
温尧亭应道:“回陛下,确是臣来负责。”
皇帝又笑道:“朕看你家姑娘也很是不错,到时爱卿可不要舍不得让她上场。”
温尧亭连忙说:“能得陛下认可是小女的荣幸,如果合适,自不会阻拦。”
皇帝已经发话了,左右相也不好再说什么,此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皇后看着沉默半天的温静婉,问她:“那温小姐有什么想要的吗?”她看温静婉挺顺眼的,不由想逗逗她:“要不要也给你在这场中指个婚?”
皇帝看着她美丽的皇后,不由得叹气,她的精力可真旺盛。
温静婉嫣然一笑:“臣女刚刚及笄,婚事还不着急。臣女确实有个愿望,只是——”
她有些犹豫,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皇后被她勾起了好奇心:“什么愿望,但说无妨,本宫会尽力满足你。”
温静婉挣扎半响,一副豁出去了样子,跪在地上:“回娘娘,臣女观高姑娘跳舞甚是心动,本想求娘娘将她调到我府上方便请教学习。”
皇后没等她把话说完,怪异的望着她:“你,甚是心动?”
这话一出,园中众人也都面色奇怪的偷眼看她。
连高从雪都忍不住悄悄看她一眼。
温尧亭冷汗都要出来了,这孩子在搞什么?这可是皇帝皇后面前,她怎可瞎说。
玩静婉连连摆手:“不是不是,娘娘误会了。臣女的意思是很欣赏高姑娘的舞艺,不是那个意思。”
她接着解释:“臣女本想着,高姑娘身在奴籍,调动一下应该是可以的,在这里未免浪费了。臣女是好舞之人,见之心喜,不忍浪费才能。但陛下已经让下旨高姑娘去教坊司,所以臣女想如果高姑娘脱了奴籍,高姑娘能不能去我府上任教习?我想与姑娘相互切磋练习!我必会好好尊重姑娘!”她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高从雪,一副爱舞成痴,见猎心喜的样子。
皇后失笑:“这你得问她自已,我可做不了主。”
温静婉神色腼腆:“高姑娘大才,臣女这不是怕有人跟我抢吗?所以想在娘娘面前求个承诺,这样别人就不能跟我抢了。”
皇后沉思道:“既然如此,本宫就允诺你。倘若高从雪得以脱离奴籍,那便让她去你府上。”她又看向高从雪,“你可愿意?”
高从雪的声音如春雨清泠:“奴婢愿意。”
事实上,她别无选择。
右相看着场中变化不语,他儿子曹怀丹夹起一筷子鱼往嘴里送:“父亲不管?”
右相不置可否:“一个痴迷舞乐的小丫头而已,翻不出多大风浪。”
从始至终,高从雪只说了六个字,她的去处就这样被决定了。而她像一只断了线绳的风筝,无人可抓。
春绮日朗,清风拂面。
不在众贵女预期中事情一件接一件发生又结束。
她们本以为今日只要展示自已的才艺,然后尽力争取成为云阳侯府的世子妃即可。却没想到,平日里只敢偷偷私下议论的朝堂之争会在眼前露出浅浅一角。
一时间吓得大气也不敢出,都安静的端坐着。
好在事情终于结束了,正事终于要开始了。
众贵女抖擞精神,整理姿态容貌,准备接下来的只属于她们之间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