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继母栓杏,握着手里的银票,心里感慨万千,这人世的经历:像是宅院里,过丰年节庆,请来的戏班子里的名角,在唱戏……
接下来,严家也要唱一出精彩纷呈的戏呢?
栓杏藏好了银票,心想跟吴长官一阵,算是旱涝保收:既有钱,又保住了命。而且吴长官他够意思,提前预支了孩子的抚养费——
这样,她也得够意思,把孩子生下来,其实她看到郎中死了,本来想一碗红花下肚,将这孩子一了百了……
可是,她看到吴长官不要命闯过来,救她的时候,又实打实的对她,她就下决心,把这孩子留下来——
当然,这乱世为了生存,每个人都有不得已,她的不得已,是为肚子里的孩子,找一个正名的爹,移花接木,就是栓杏要做的了……
她晚上准备了一桌酒菜,哄那半年没碰过她的严弱人喝美,吃醉了酒——
并且,她还在酒里下了点,催情和蒙汗药,那严弱人昏昏噩噩就着了栓杏的道……
一个月后,栓杏叫大夫来家诊脉,就引着大夫告诉老太太,说:“她怀了我父亲严弱人的孩子!”
严弱人稀里糊涂,又喜又惊,怎么了这是?天晴了,雨停了,感觉自已又行了——
可是,栓杏刚引着大夫刚走出门,我祖母在屋里,就仰天长叹:“造孽!造孽!”
栓杏她觉得:无愧于心,无愧于色,这些年忍屈辱,遭的罪,一并还给你们……
我的祖母当然知道:就我父亲的身子骨,什么样?给他大罗神仙药,也不能再让栓杏怀上严家的种,可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全家都要仰仗着栓杏呢?
此时,栓杏在想:如果不是为了我那有出息的儿子——严学民,姑奶奶连这移花接木的戏码,也不想上演呢——
之后,她开始全面掌控了严家,生意不再扩大,跑远路的生意,不再做,只守成……
更何况,她也算见识过小日本的狠辣了。她挑选了严家信得过的店伙计,长工,家里勇敢的人,值得信赖的,让他们白天上工,晚上去地窖练枪法——
就连她的儿子——严学民,也给拽过来,白天读书习文,晚上练枪……
不过,这件事,是不能让我祖母,和我父亲知道,栓杏第一天进门就知,严家有家规:子孙从事行商,决不能碰军火!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半年后——
栓杏卸货成功了,生了个女儿。满月后,她以战事马上烧到家门口为由,找我祖母商议:“把这孩子,送给她远在山区的父母养!”
我祖母当然同意:去了一个心腹大患!
栓杏把吴长官给的,三分之二的银票,拿出来交给她父母亲,并叮嘱他们:“十年八年,不要出山野!
现在外面不太平,出去都是找死的!”
她父母都是老实的乡野村人,他们点头同意,为了满足她老父亲,平时爱喝两口的习惯,栓杏把严家放了多年的陈酿都给送过来了——
一切安顿妥当,她才依依不舍得,把孩子放下,临走时父母安慰她:“外面兵荒马乱,我们保证不出去,把孩子照顾好。放心!”
栓杏走出了,青翠掩映的群山,想着:红丝帕这大半年,打哪去了呢?
原来他们在满洲里的山岗上,和俄罗斯的英雄,和蒙古兄弟,在一起打小日本……一切静悄悄,
风吹散迷雾,
在满洲里的山岗上,
同胞们!你能听见他们战斗的声音吗?
草原上青青的牧草
让人浮想联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