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杏往回走,路漫漫未卜,白天已经有眼里见好的人,看出来拜堂的严学民是假的,也不知道是谁,报告到了老太太,严若仁跟前——
严弱人和老太太一听,这是什么事吗?严家世代经商,从来都以诚信经营,童叟无欺,妇孺皆知,这是要在十里八乡,砸严家的金字招牌……
老太太问:“去查,看是谁胆大包天,敢干出这样的事来,羞辱严家门楣?”
跟着栓杏的人,被她收买的人,当差在栓杏手底下的人,都默不作声——
当然其他人也都明白,这个家,还有谁肯为严学民这个公子哥作主,肯为她出头的,除了亲娘,谁犯得上,这样做?
同时得罪严家,沈家两个大户,除非他们准备卷铺盖卷走人了,谁能有这么想不开?不为自已,也要为一家老小的生计着想……
有看戏不嫌事大的人,一传十十传百,就给捅到那姑娘沈家大院里,说:“严家偷梁换柱,迎娶拜堂的都不是严学民!
真的严学民早跑了!”
严家大园,万象不俱寂,沈家大院就更如热锅里烧得开了的水,沸腾起来了——
这严家如此的背信弃义,不讲诚信,真是可恶至极,好在下午大小姐的棺材已经下葬了,可是捅出这样的事,大小姐魂魄地下有知,怎么能安宁?
沈家的家丁,除了大小姐的父母,真的是为女儿早逝,伤心不已,女儿也已安稳下葬,不再想节外生枝,其他的族中管理事务的人,纠集一伙人——
其实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打着为大小姐为沈家讨回公道的名义,声势浩荡的去严家要一个说法……
这一下子,不仅严家破防了,沈家更是破大防了……
这是让死得魂,活得人都不安宁了?
这是谁,胆子也太大了,把天都捅出个窟窿来,看看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吧?
他们纠集一起,三堂会审似得,要查个水落石出,揪出幕后主持敢干出这样捅破天的事之人,定要让这个人知道厉害,也饶不了这人——
早有耳报神,把这消息告诉了,正往回赶路的栓杏,栓杏想:事发的倒挺快?比预料的还早!
然则姑奶奶也不打无把握之仗,早在替儿子谋划这件事的时候,就想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无论古今,真正为孩子计的,必为之计深远……
为了儿女,栓杏也豁出去了,哪怕是下刀山,下火海,再所不辞,难道自已还看着自已的孩子被逼着跳火坑吗?
严家的人不顾儿子的感受,死活,前程,那中看不中用的严弱人不替自已和孩子出没,护不了自已和孩子,只有靠自已,杀出重围,才有一线希望……
栓杏匆匆忙忙的赶回严家,她去见了怒气满面的老太太和一旁视她如无物的严弱人——
她刚一进屋,老太太就厉声呵斥:“跪下!
谁给你的胆子,敢做出这等欺瞒长辈!
不顾严家颜面的事情?”
栓杏想:跪下就跪下,她现在还是严家的媳妇!反正自已的儿子逃了,这件事办成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栓杏这一副态度,惹怒了严弱人,他吼起来了:“看看你这态度!你还嫌祸害严家不够吗?”
栓杏一听这话来气了,她说:“严弱人,可是你们家三顾茅草屋!
找媒人一次次去我家,请我嫁给你们大户人家,享福来的!
现在嫌我祸害了,你为啥不给你那去世的妻子配个阴婚?让她在地下有知,你娶我干嘛?”
严弱人给气的,一口气上不来似的,气喘吁吁,直咳!拿手指着栓杏有气无力,也咳不出来一个屁……
老太太又问:“你把我孙子弄哪去了?”
栓杏说:“现在知道找您孙子了,他一哭二闹,三上吊时,您老人家哪去了?
他一个还未进行婚配的孩子,就要被逼着去接死过的人,成冥婚!亏你们做的出来这样的事?
他无缘无故消失了,我还没找你们要人呢?”
老太太气得全身发抖,这时有人来报:“沈家的人,气势汹汹的已经冲进来了!”
老太太正要出去,栓杏说:“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去会会沈家的人!”
老太太,严弱人扔还扔不出手,这烫手的山芋,有人愿意接。栓杏走出来,心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沈家的人,看到栓杏,劈头盖脸上来就问:“听说,你儿子严学民,早跑了?
你说,是不是真的?”
栓杏反问:“严家答应了完成冥婚,去迎娶了吗?我们严家行婚礼了吗?答应了的事,做缩头乌龟王八蛋了吗?”
来人被问得哑声了——
有人又说:“严家成婚的该是你儿子,换成了别人,这又怎么说?”
栓杏也说:“各位世家乡邻都知道!重金娶妻娶的是门当户对;八抬大轿抬的是大家闺秀;明媒正娶娶的是知书达礼;三书六聘聘的是贤良淑德;
如果今天沈家的千金大小姐在,我们定会上至严家列祖列宗,下至我那痴情燃烧的儿子学民,好好待她。我未过门的媳妇,就这样命苦,让人心疼……
可一个剪好的纸相,她配吗?”
栓杏哭着摸泪——
此人又吃了瘪……
又有一人发难:“严家门里,没有人了吗?像你这样的女人,该装进猪笼,沉塘!”
栓杏怒了:“严家上有婆婆,下有一家之主!
我这样的女人,不知道干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值得让你口出恶言?”
这个人的气焰嚣张劲,顿时化灰一样散去——
忽然,外面挤进一个人,与栓杏耳闻一番……
栓杏底气更足了,能护着她的人回来了——
她低声告诉那人:“去告诉他,就说我唱戏呢?
赵子龙回马枪,女诸葛舌战群猪!”
来人回去说了戏文名字,又把严家堂中情形一一回禀……
吴长官想:“这小娘子,长进不小!诸葛亮舌战群儒的戏码都上演了?”
不过他想:不管严家的,还是沈家的!谁敢把栓杏弄去浸猪笼,沉塘,看我怎么踏平这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