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允棠看到报纸,眼睛发亮。
是人民日报。
后世的欧允棠是不太看报纸的,那时候的人基本不看电视,不看报纸,都看手机。
报纸在老百姓的日常生活当中似乎消失了。
可这个年代的报纸,却是老百姓了解世界大事和国家大事最重要的渠道。
她特意来找丁丛笑,也是想让她帮自已拿些报纸,让她了解一下这个时候的具体情况。
丁丛笑嘟了嘟嘴:“还知道回家?”
“我看你不要这个家算了。”
这语气,特别亲昵。
那人宠溺地笑了:“顽皮。”
一个大男人,露出来这种宠溺的笑,竟然毫不违和。
就是一个父亲,对赖皮的小女儿的无奈之笑。
他看了看几步远的莫悍山,又看了看欧允棠。
欧允棠主动打招呼:“丁伯父好。”
丁丛笑诧异:“允棠,你认识我爸?”
欧允棠:“不认识。”
“那你怎么知道他是我爸爸?”
丁丛笑蠢萌蠢萌的。
一双大眼睛眨了眨,非常不理解的样子。
丁林放似乎叹气:“你以为人家和你一样傻?”
他接着说:“你是欧允棠吧?丛笑天天说她认识了个新朋友,今天一见,果然不错。”
他的嗓音是低沉的男中音,非常有魅力。
微微一笑,眼角出现了条鱼尾纹。
这是一位非常年轻的县长。
他侧头去看莫悍山:“你是莫悍山?”
莫悍山彬彬有礼:“是我,丁县长。”
丁丛笑奇道:“怎么你们都认识我爸?好奇怪!”
丁林放无奈:“蠢,蠢啊。”
一时间,几个人都笑起来。
丁林放说:“今天我恰好有空,你们都跟我回家吃饭。”
是命令的语气。
却说得非常自然。
仿佛他就是个邻家的大哥,遇到隔壁邻居家的弟弟妹妹,顺便请他们吃个饭而已。
他说完带头走了。
丁丛笑问欧允棠:“允棠,你咋认识我爸爸的?”
欧允棠:“我们都不认识丁伯父。不过呢,你姓丁,又和丁伯父长得这么像。我们知道新来的县长姓丁,你们呢,又住在这大院里面。”
“更何况,丁伯父气宇轩昂,龙行虎步。自然就是我们的父母官咯。”
这马屁一拍,丁丛笑哈哈大笑起来。
丁林放眉头微皱,回头瞪丁丛笑:“笑不露齿。”
丁丛笑立刻捂住嘴,低头趴在欧允棠肩头,小声嘀咕:“老封建,我爸爸就是个老封建。”
丁丛笑的家不大,是个四四方方的小院子。
一排正房四间屋子,中间堂屋,两侧三间卧房。
厨房在东边,还有一间很小的屋子,估计是洗澡的地方。
简简单单,看着比较朴素。
丁林放坐在院子里,三个年轻人坐在旁边。
“小欧,你救人的事我听说了。你是新时代的年轻人,有觉悟,好样的。”
欧允棠一愣,这才几天呢,事情就传开了?
“允棠,你救人的事大家都知道了。”丁丛笑给欧允棠递水:“那天救援队去了你们农场那边,回来就说你怎么在泥水里救了两个小朋友。说你奋不顾身,纵身跳入洪流。这种精神,可歌可泣。”
她笑着,眼里亮晶晶的,神采奕奕。
欧允棠赶紧摆手:“丁伯父,丛笑,没这么夸张。当时那里就一点点水,旁边还有玉米杆子拦着,我就蹚水过去,后面两个小朋友的父亲和几个村民都跟过去救人,不是我一个人。”
那天救援队来了不少人,村民们肯定和他们说了这件事。
她总算明白当天莫悍山为啥不让她出门的原因了。
就是不让她站在风口上。
本来她的4号棉喜获丰收,多少人眼红。
比如田大壮一家人,就明目张胆的开口要钱要棉花。
如果她频频出门,那村民们还不对她指指点点的?
想到这儿,欧允棠感激地看了看莫悍山。
莫悍山说:“丁伯父,那天允棠发现了两个孩子在玉米地里,喊了几声,然后两个孩子的父亲和几个村民一块儿过去,把两个孩子救了回来。不是允棠一个人的功劳。”
“村民们实在太喜欢允棠,就把救人的功劳安在允棠头上。我们实在受之有愧。”
他嗓音低沉,让人信任。
丁林放是什么人,欧允棠一开口就听出来她的意思。
这是不想张扬的意思。
人家两口子都不想谈这事,那么他也就换了个话题:“你们4号棉大丰收,听说还卖了个好价钱……”
丁丛笑一看自已老爸这架势,扯了扯欧允棠,示意她跟自已走。
欧允棠站起来跟着丁丛笑进了她的卧室。
“哇。”
卧室布置得美轮美奂。
粉红色的窗帘,挺好。
关键是这粉红色的窗帘四周,点缀着白色的蕾丝花边。
下面还垂坠着粉红色的穗子。
窗子当中,挂着一串贝壳串就的风铃。
微风吹来,风铃轻轻响动。
床品都是粉红色的,还绣着花边。
一张长书桌,书桌上面铺着桌布,是粉红色的小方格子棉布。
就连椅子上面的坐垫,都是粉色的。
欧允棠觉得自已进入了一个公主的梦境。
她打趣丁丛笑:“丛笑,你这品味,好高雅呢。”
丁丛笑自然听出来她的揶揄,无奈地耸了耸肩:“这些都是我妈弄的。说了多少遍,不听。偏偏给我弄这些。”
“我丁丛笑志在四方,不喜欢这些小资的东西。”
她大大咧咧往床上一坐,两脚一踢,鞋子就飞到门边去了。
欧允棠坐在椅子上笑:“果然是不爱红装爱武装。我们丛笑是闺中女将军。”
这么一说,丁丛笑扑过来,粉拳打她:“大胆,竟然取笑我。”
两个姑娘的笑声传到院子里,莫悍山自然不动声色,低头喝水。丁林放就笑着摇头:“我这个女儿,都被她妈给宠坏了。没大没小,无法无天。”
这语气,宠得都快溢出来了。
他站起来:“你随我来。”
莫悍山默默站起来,跟他进了书房。
这间书房不小,一排书架,书架上放满了书。
茶几上面,也堆放着报纸。
对面的墙壁上,挂着西疆省的地图。
这地图上的村庄和农田标的非常清晰,哪儿有河流,哪儿有山地戈壁和沙漠,哪儿是绿洲和农场、公路、国道,一目了然。
莫悍山盯着看,舍不得挪动。
他很需要一幅这样的地图。
丁林放说:“喜欢送你一幅。”
莫悍山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坐在沙发上:“丁伯父,您有话直说。”
他和丁林放素不相识,这么珍贵的地图,说送就送?
别告诉他,这背后没什么图谋。
这些官场的人,走一步,要布局十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