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寂静,烛火通明。
影卫的脸白得像雪一样。
秦昭抓着他的手腕不许他下跪,秦一只能保持膝盖微弯的滑稽姿势,面露哀求,嘴唇发颤,又在下一刻垂眸将所有情绪掩去,低声道:“属下冒犯主人。”
秦昭没有说话。
她很清楚秦一对自已的心思,只是从未放在心上,如今被他这样一句话挑明,倒也生出几分从前未曾有过的想法。
并非要让影卫得偿所愿,只是...逗逗罢了。
秦昭握着他的手,在纸面上写了一个大大的“秦”字,然后还指着这个字,看着秦一的眼睛又读了一遍。
秦一还被刚才惊惶的情绪包裹,只用余光飞快的看了一眼,然后又自以为恭敬地盯着地面,不知道说什么,只道了一声“是”。
有胆子觊觎自已的主人,却又实在纯情的要命。
秦昭笑了,向后靠坐在椅子上,指尖轻点桌面:“你来写。”
“是...”秦一又应了一声,毛笔握在手中迟迟下不了笔。
他的脑海中只有自家主人似笑非笑的表情,两只手接触时温暖的触感,以及刚才为了教学靠得过于近的距离。
惶恐过后热度渐渐从脸上升起,连耳朵尖也泛着淡淡的粉红。
这还怎么写呀。
但主人的命令又是不可违抗的。
秦一硬着头皮模仿秦昭的字迹,笔顺、方向都是乱的,照虎画猫、东拼西凑出一个歪歪扭扭的“秦”字来。
和上面那个大气磅礴的“秦”字对比,实在是太丑了些。
秦一无比惭愧,这回没有人抓着他的手了,于是膝盖十分顺利的落到地上,手紧紧抓着笔杆,低着头道:“属下愚笨,求主人责罚。”
这会都求上罚了。
秦昭分明还一句话没说,影卫就把自已搞得像被主人训斥过的犬一样,耳朵尾巴全都耷拉下去,向来平静无波的眼中是藏不住的羞愧。
秦昭觉得有趣,两指并拢勾起他的下巴。
秦一不敢反抗,只能顺着秦昭的力道抬头,却又不敢正眼瞧她,眼睫颤抖着垂下去,殊不知自已红的冒烟的脸完全暴露在秦昭的眼中。
“你是在撒娇吗?”秦昭眯着眼睛问他,像是真的把他当做了露出肚皮讨好主人的狗,指尖微曲挠了挠他的下巴。
带着薄茧的手划过下巴上的软肉,微微的痒、微微的暖,秦一的眼中带了点水色,忍不住轻轻“唔”了一声。
这声音一出,他整个人就僵住了。
就算是再不通晓情感,他也能听出这声音里面谄媚又依恋的讨好,着实不像是一个影卫能发出的声音,就算是男宠...也一定很少有他这样的。
秦一的脸颊更红了,若不是秦昭还捏着他的下巴,他已经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躲起来了。
秦昭反倒觉得秦一这个反应十分有趣。
分明是冷漠狠厉的长相,沉默但能打,非要用狗做比喻那也是站在那就能吓到一堆人的大型犬,但他此时又发出如幼犬般柔软的声音,实实在在将反差拉满了。
这般有趣,倒是比练字还能舒缓她的情绪。
秦昭捏着他的下巴强行把他拽到自已面前。很近的距离,脸对着脸,鼻尖挨着鼻尖,温热的呼吸交缠在一处。
影卫以极快的速度闭上眼睛,红着脸,结结巴巴地叫她:“主...主人...”
他不懂求饶,这已经是他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秦昭偏不愿放过他,故意捏着他的脸左左右右打量,欣赏够了秦一害羞的模样,才将他的头转向书法纸。
“睁眼看看。”
秦一只能强迫自已睁开眼睛。
他们二人写的字差别太大了,以至于他光是瞧上一眼,就生出了许许多多自卑的心思。
秦昭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想法,点评时也留了点情:“形似,结构、笔锋弱了点,还需要多练。”
秦一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一句中性的评语,到他这就像是表扬一样了。
他的嗓音里压不住雀跃:“谢谢主人。”
秦昭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估摸着逗影卫的放松时间也挺长的了,松开手命令道:“给我研墨。”
令行禁止是影卫的良好品德。
就算现在心跳飞快,秦一依旧快速让自已进入被使用的状态,略微退开一步给墨盘加上水,打着圈匀速研磨。
秦昭又练了一会字,写了满满一大篇让影卫拿到一旁去晾干。
又过十日。
秦昭现秦一似乎有了自已的小秘密。
每天清晨都会趁她没醒时悄悄出去,在门口花丛里蹲半个时辰,然后又假装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回来装睡。
两天前她难得早醒,发现了秦一这个奇怪的举动,她默不作声观察了两天,还刻意支开秦一去他蹲着的地方检查过,依旧没弄明白他在偷偷摸摸干什么。
今天是秦昭发现秦一小秘密的第三天,她直接在秦一出门后不久跟了上去。
“秦一。”秦昭站在他身后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