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层。
所有房间被打通构成一个宽敞的大平层,富有东方韵味的家具被西式器械填满,一个巨大的药炉占据房间的正中,周围东倒西歪着各色魔药瓶。
满泽兰坐在用古籍堆砌而成的“椅子”上,如墨的长发随意用一只魔杖挽起,她手里拿着一本书,脚边还摊着四五本,坐累了就很不讲究地倚躺在书上。
“咚咚”。
东边的窗框被敲响,骨节修长的手指扒着窗框,接着就是灰黑色的狼耳,堂而皇之暴露在满泽兰的视线中,还摇了摇。
“姐姐,是我!”罗德冲里面喊道。
“小男仆回来啦,快过来。”满泽兰的眼睛亮起来,也不管罗德能不能看见,冲他勾勾手指。
罗德默认了“小男仆”这个称呼,翻身而入,动作干脆利索,就是落地时差点被女仆裙绊倒。
他的眉头瞬间拧起,一分不高兴被他硬生生说成了十分:“这个裙子真的很碍事,我一点也不喜欢。”
“哦~”满泽兰拖长了调子,看着他一脸不耐烦的整理裙摆,逗狗似的招呼道,“过来,给我说说哪里不方便了?”
罗德走过去,蹲在她面前,两只手扒拉在书上,下巴搁在手背上,仰着头看她。
“蝴蝶结,不舒服。”他的耳朵动了动。
“这里,很勒。”他扯了一下脖子上的丝带,被掩盖在下面的皮肤微微发红,看上去确实被勒狠了。
“很勒吗?”满泽兰看着他的脖子惊艳一瞬,故意做出惊讶的表情问他。
罗德十分委屈的点点头,一双锋利的眼睛耷拉着,看上去像被欺负了的小狗。
满泽兰配合他“呀”了一声,语气温柔:“这么可怜呀?凑过来一点,我看看。”
有人哄着,小小的不适也跟着放大了,罗德委屈巴巴的仰着头,把脖子送到满泽兰手边。
“这一个上午我都好不舒服。”他撒娇一般的嘟囔。
罗德太过相信满泽兰,完全没有想过她就是存了心欺负他的。
他温柔又善良的姐姐怎么会做坏事呢?一定是这条丝带的问题。罗德心里十分笃定。
满泽兰看他这副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心中好笑,并没有急着给他检查,而是先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耳朵以作安抚。
眼见“小男仆”舒服地眯着眼睛摇尾巴,这才用手指勾住丝带的边,往下扯了些许。
“真的红了哎!”她的语气仿佛才发现这片红,故意做出惊讶的表情,指腹轻轻压上去。
“唔...”罗德一颤,尾巴僵硬成炸毛的一条。
有些疼,又有些痒,他所掌握的词汇不支持他描述这种感觉,只觉得心跳明显加快许多。
“姐姐...不舒服...”他试图让满泽兰松手。
“嗯?可我没有发现哪里有问题呢?”明明是丝带系的太紧了,她却睁着眼睛说瞎话,不着痕迹把罗德的手压下去,指腹沿着那道红痕抚过。
“可是...”罗德急了,想要凑近一些让满泽兰看清楚,却又因为被压着肩无法动作。
“姐姐...”他很可怜的叫了一声。
满泽兰欣赏够了自家狼人焦急的表情,慢悠悠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唇角微勾:“罗德呀,你有没有想过...”
她故意拖长了调子,看着罗德的尾巴越摇越快,这才继续说道:“是因为你最近变娇气了,才会觉得丝带不舒服的呢?”
“啊!?”
罗德愣住了。
罗德慌了。
罗德不自觉开始反思自已。
满泽兰继续添油加醋:“你想啊,其他男仆也都是这样穿戴的,为什么偏偏就你觉得不舒服呢?”
“可是...”他是不够聪明,但也知道正常男仆是不会穿女仆装的。可是...满泽兰都这样说了,会不会是他的见识不够广呢?罗德又开始怀疑自已。
他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从思考到纠结,最后居然神奇的转变成了愧疚。
罗德耷耳朵和尾巴都耷拉下去,十分难过地道歉:“姐姐说得对,是我...是我太娇气了...我是没用的小男仆...”
他说着,莫名觉得鼻子发酸,狠狠一吸鼻子,抿着嘴不愿真的软弱的哭出来。
可眼泪还是跟他作对似的往外流。
罗德本身是标准西方帅哥的长相。眼眶深邃,鼻梁高挺,浅灰色的眼眸自带淡漠气质,仿佛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但现在他却这样隐忍又无声的落泪,那可怜样就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满泽兰看得心软,双手捧着他的脸哄道:“好啦好啦,别哭啦,就是再娇气一点,姐姐也不会嫌弃你的。”
“真的吗?”罗德嗓音中夹杂着抽噎。
“我保证!”满泽兰手指并拢做出发誓的样子,“如果我嫌弃罗德,就让我...”
“我相信姐姐!”罗德急急忙忙把她的手压下去,“我相信姐姐,姐姐下次不要再发誓了,很危险的。”
他被哄得团团转还担心满泽兰的安全,一本正经盯着她的眼睛,非要她保证自已以后不会再随便发誓了。
看着罗德无比真挚的眼神,满泽兰良心隐隐作痛。
她想了想,没有重复罗德刚才的话,而是说:“我保证,以后都听罗德的,罗德不许我发誓,我以后就都不发誓了。”
她说着,还冲罗德眨了眨眼。
罗德的脸瞬间爆红,结结巴巴的话都说不明白了:“不用...不用都听我的...姐姐,你怎么...不用听我的...”
“不听你的,那我可就听缇亚的了。”满泽兰故意逗他。
缇亚是住在西边的翼龙,看不上罗德低贱的狼人血脉,经常在满泽兰的面说他的坏话。
一听到缇亚的名字,罗德瞬间急了:“不行!”
满泽兰忍不住笑了:“不是说不用听你的吗?现在又不许我听缇亚的,你怎么这么反复无常呀?”
“啊...”罗德被这一连串问句绕懵了,本来就不善于思考的大脑直接罢工。
满泽兰偏偏还在煽风点火,用东方话给他下了个定论:“你就是一个坏狗狗。”
!
!!!
罗德其实完全弄不明白晦涩难懂的东方话,但他对“坏狗狗”这三个字却无比敏锐。
“我不是!”他耳朵和尾巴的毛都炸起来了,“我不是huai、gou、gou!”
罗德很生气,后果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