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三天，苏施琅终于能够站在易惜文门前，他抬手轻敲三下门，满怀期待的等待回应。
无人应声，从期待到失落，缓缓低下头去，手里紧紧攥着易惜文给他的戒指，又忽地抬起头，对身旁的工作人员说：“要不你先回去？我一个人在这里等就可以了。”
他在笑，眼眶却揉了一圈红。
接他去见易惜文的工作人员是个新上任的男鬼，不知道这里面的许多弯弯绕绕，见他如此可怜，没忍住查了一下易惜文的打卡记录：“啊，是我的失误，她今天上午上班去了。”
苏施琅闻言反倒舒了口气，笑容更加真切了几分：“那我就在这里等她回来，辛苦你了。”
男鬼急忙摆摆手，走之前还不忘提醒他：“你记得三天之内要拿到《同意同居许可书》的签名，不然会被强行驱逐出去，哦哦哦，还有，你们每年都要去鬼道办重签一份《同居申请书》，不然没有资格住在一起哦。”
苏施琅顿了一下，将那张薄薄的纸捏得更紧，低声说：“我会的。”
男鬼说完就走了，苏施琅便侧对着门站着。
他不知道易惜文会像他一样直接出现在房间，还是从走廊回家，于是选了一个两面都能照顾到的方向。
微微低头，双手交叠放在身前，腰背挺直，腿并拢，端着一端着赏心悦目的样子。
易惜文挎着工具箱回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接近自然的运动让她的心情比之前好许多，甚至还给了苏施琅一个笑脸。
“来了。”她提溜了一下快要从肩上滑下去的工具箱，招呼道。
“小文！”苏施琅急忙飘过去，作势要接过易惜文的工具箱。
易惜文避了一下。
苏施琅的脸色瞬间白了。
他现在也是飘着的，站直了比易惜文高半个头，为了显得自已无害，便微微屈膝，讨好道：“小文，工作累不累呀？我来帮你拿好不好？”
苏施琅试探着再次伸手。
易惜文一把将他的手抓住，她不知道苏施琅的惶恐，只是将自已所想告诉他：“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不能干太重的活。”
而且这离家也就一步远了，换一个人来拿箱子，着实没这个必要。
苏施琅一听，心中瞬间被喜悦填满，他任由易惜文不知轻重的捏着他的手，眼睛亮晶晶的，乖乖巧巧跟着她进门。
刚到玄关，苏施琅就半跪下去，伸手去摸她的鞋子。
易惜文下意识往后飘去，颇为不解：“你这是做什么？”
“我...”苏施琅现在不敢提许可书的事情，他怕易惜文觉得他是为了许可书才装乖，于是只能仰着脸，用足够柔软的语调说：“小文愿意收留我，我自然应该伺候小文呀。”
这话说的。
易惜文往前飘了一点，右脚微微前伸，示意他可以继续。
苏施琅心里松了口气，小心翼翼为她脱掉鞋，换上整齐摆在一旁的拖鞋，右脚换好便是左脚，然后又扬起脸露出那种乖顺的笑。
眼角的泪痣随着他的笑变得生动，无意间带了勾人的味道。
易惜文指尖点上他的泪痣，慢慢往下，脸颊、脖颈，最后落在他左边的心口。
“痛不痛？”她问的是他自杀的时候。
那时她故意不给苏施琅麻药，非要叫他带着痛苦死去，如今又反过来问他痛不痛，颇有些故意欺负人的意思。
可偏偏苏施琅还红了脸，温温柔柔把脸靠在易惜文的手臂上，轻声道：“是有一些痛的，可是一想到小文陪着我，我就又不痛了。”
“油嘴滑舌。”易惜文已经习惯了不轻不重的骂他。
苏施琅惯会顺杆上爬，听出她没有真的生气，便配合着说：“我想讨小文开心嘛。”
他说着，十分大胆地抓起易惜文的手，用脸颊贴上去轻轻蹭：“小文要是不喜欢的话，打我几下也行呀。”
他们分明已经把话说开了，苏施琅现在说这话就根本不是在求罚。
易惜文心里清楚，却依旧不轻不重地扇了他一下。
惩罚的味道不重，反而更多是羞辱。
果然，苏施琅笑容更大了，乖乖扬起脸等待更多的“罚”。
易惜文却不让他如愿，而是问道：“喜欢？”
“还是疼的，可一想到是小文在打我，我就好欢喜。”他越来越敢说了，眼中的恋慕丝毫不加掩饰。
易惜文没有说话，而是按了旁边墙上的一个开关。
苏施琅惊呼一声，膝盖砸在了地上，全身的重量压在两条腿上，完全和在人间相同的感受。
他都顾不上表情管理了，一脸惊讶。
恶作剧得逞，易惜文终于满意了，解释道：“房间里有特殊的重力系统，可以帮助鬼魂模拟在人间的感觉。”
她说完还给苏施琅一个怀疑的眼神，好像是在问：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完全没看手册的苏施琅只能爬过去撒娇，自轻自贱地又将自已骂了一圈，终于哄得易惜文大发慈悲饶过他。
苏施琅在易惜文的示意下也换好拖鞋，便不再跪了，小心翼翼依偎进她的怀里。
他悄悄用余光将房间打量了一番，发现和他之前落脚的那处无二，可能唯一不同的就是这里面多了许多个人物品，充满生活气息。
阳台上摆着高高矮矮的一排绿植，虽然一眼看过去算不上整齐好看，但自有一种蓬勃向上的生命力。
苏施琅正想着他住进来之后可以悄悄添些什么，就忽然感到天旋地转，接着就是后背撞在柔软沙发上的触感。
“小文...”
易惜文压着他的肩不许他起来，在他耳边低声问：“在看什么？”
过于近的距离了，苏施琅缓了一下才回过神，两只手轻轻攀上易惜文的背，愈发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他依旧是那副柔软的语调，里面又裹藏着一丝急切，弯起来的眼睛里是化成水的情意。
“我在想...以后我会好好照顾它们的，”苏施琅目光扫过绿植重新回到易惜文脸上，自以为隐蔽咽了口唾沫，将那一点点不安压下去，小心翼翼请示能不能为这房里添些东西。
易惜文没有表态，他于是开始说自已的计划，都是他记忆中易惜文用惯了的东西。
小到餐盘，大到家具，那张嘴仿佛停不下来似的。
易惜文亲了上去，在他下唇狠狠咬了一口。
苏施琅一瞬间变得呆愣话都说不明白了：“小...小文...”
“你哪来这么多鬼币买这些东西？”她故意为难人。
“我...我可以多打几份工...”他大学毕业前一直都有在外面打工，最多的时候甚至同时兼了三份工作。
易惜文自然也记得那个时候，苏施琅紧巴巴攒一点钱就跑过来给她送礼物，青涩又温顺，和现在当真大不相同。
她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在他过分发红的唇上流连，丝毫不掩饰恶劣的心思：“这里可不许你同时打几份工，想要有额外的收入，就要看有没有人愿意给你烧钱。”
她的卡里现在到还有一大笔鬼币，都是苏施琅之前给她烧的，不过她却避开这点不谈，就是要看他紧巴巴过日子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