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裕隆客栈门口,沈崇拉着沈鲸禾的手:“禾丫头,祖父不劝你,但是你记住,万事尽力而为,不要冒险。”
“您放心,我心里有数。”
沈崇从怀里拿出一枚印章:“这是恒生商号的印章,凭此印章可以调动恒生商号所有分号,无论是人,是钱,都给你用。”
沈鲸禾将印章推回去道:“祖父,济民是官府的事,百姓交了税,他们受灾的时候也理应由官府来管。”
“话虽如此,但一个人能做的事是有限的。在你拥有的资源的时候,就应该懂得如何顺势利用资源,并且将利益最大化,这才是拥有资源的意义。”沈崇将印章又塞到她手里道。
“我明白了,祖父。”沈鲸禾接下印章。
沈崇满意地点头进了车厢。
周同拍拍沈鲸禾的肩膀:“我把星河给你留下了,别给我闯祸啊。”
“知道了。”
随即她又看向坐在后边马车的苏味和小女孩。小女孩朝她挥着手:“姐姐,我有名字了。”
沈鲸禾走向她,摸摸她的头柔声问:“什么名字呀?”
“苏晚澄。”
沈鲸禾吃惊地看向苏味,苏味缓缓道:“我准备收她做徒弟。”
沈鲸禾笑着看向小女孩:“桑榆非晚,海晏河澄,真是个好名字。”
小女孩眯起眼,抬头看向苏味,随即向沈鲸禾挥手道别。
待辞别众人,沈鲸禾便回了房间。
她先是给纪恒写信,说明了淮南府的情况。后又给离池州城最近的恒生商号分号去了信,要求镖队先送粮一千石前往同生驿馆,并设立放粮点。凭户籍,每人每日可领取大米一升,而且一定要做成册子,登记户籍按手印领取。
将两封信寄出,沈鲸禾换了衣服便出门去了。
盛京,太师府。
“公子,江陵府沈家被崔迟派人给烧了。”一名黑衣人躬身道。
“沈家的人呢?”
“家丁仆从死伤过半,所幸沈家老爷并无大碍,目前正在锦州城恒生商号修养。另外,沈姑娘在回江陵的路上也遇到了截杀。”
“也是崔迟派的人?”
“沈姑娘没留活口,不好说。”
高良吟低笑一声,叹道:“我顾念朝廷局势目前并不明朗,不愿打草惊蛇,即便崔迟在广南府搞了些小动作,也没去管他。如今看来,是留不得了。你亲自去一趟广南府,雇梅子山的土匪黑吃黑做掉崔迟。顺便让舅舅出兵,剿了梅州的匪患。”
“是。”黑衣人退下。出门时,却正碰上来找儿子的高昌茂,遂又行了礼退下了。
高昌茂狐疑地看了一眼,随即抬脚进了房间。
见高昌茂前来,高良吟上前行礼道:“父亲。”
“刚才我看你遣人出去,可是有事?”高昌茂问。
“是有些事,但已经派人去处理了。”
高昌茂点头:“你心里有数就好。”
“父亲深夜前来,可是有事?”
“确实有事。”说罢他将一封信递与高良吟。
高良吟接过信件,仔细读了起来。片刻,他放下信道:“父亲想要我做些什么?”
“淮南府的事处理不好容易激发民怨,如今我们手中缺少证据,若是直接在朝廷发难,又难免让有心人钻了空子。淮南知府章松丘是兵部尚书朱闵慎的小舅子。我与宋老商议过了,此次让你和宋濂同去,暗中调查,拿到实质性证据,除掉朱闵慎。”
“儿子明白。”
“另外......”高昌茂顿了顿。
高良吟疑惑地看向他,却见他将手放在鼻下,清了清嗓子道:“另外,我听说那位沈姑娘也在池州城,将人带回来,你娘还等着见呢。”说罢就甩甩袖子走了。
高良吟看着他仓皇逃走的身影,不禁无奈摇了摇头。
沈鲸禾与陆千扮作行商,一路出了池州城,星河被留在城内接应。
二人沿着沈鲸禾来时的方向一路行进,在临近树林的时候,陆千冲着山的方向吹起了口哨。婉转的哨声犹如布谷鸟的鸣叫。片刻不远处的山林里传来同样的哨声。
沈鲸禾跟着陆千进了树林,两个人影由远及近,同样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相同的人,如今却已经不是相同的立场。
陆千示意她稍等,自已则上前去说明情况。
陆千冲自已一通比划,随后就见为首的男人面带微笑地走来。男人面容清秀,却有又一种成年男子的沉稳的气势。
“沈老板,这就是我师哥。师哥,这位是沈老板,恒生商号的东家姑娘。”陆千介绍道。
“沈鲸禾。”
“孙玉良。”
二人互报家门后,孙玉良笑道:“没想到还能再见沈姑娘,果真是缘分。那日,我等不知姑娘竟是小千的朋友,多有得罪,还请包涵。”
“原来,姐姐你就是我师哥的救命恩人。”圆脸的小姑娘凑上前来,笑道。沈鲸禾认出,她就是那日拿着长枪的蒙面女子。没想到竟是如此一个长相甜美的小姑娘。
“这是家妹,孙玉珠。”孙玉良介绍道。
沈鲸禾朝孙玉珠笑道:“你好,玉珠。”
孙玉珠开心地拉起沈鲸禾的胳膊:“大哥,咱们快别在这说了,带沈姐姐回去吧。”
众人有说有笑,往山上去了。
来到一处山洞前,山洞前的空地上坐满了男女老少。外围十几个中年汉子围坐在外,正砍了木头在做凳子。
见几人回来,纷纷热情地打着招呼。
几名妇人,搬来了凳子让他们坐。
沈鲸禾谢过妇人,也跟着坐了下来。
孙玉良道:“家里遭灾,我们和乡亲们流落至此,临时落脚,沈姑娘别嫌弃。”
“您客气了。”
“师哥,沈老板已经派人来送粮了,明日就能运到,大伙有粮了。”陆千小声道。
孙玉良闻声,大喜。连忙向沈鲸禾行礼:“沈姑娘大恩,叫我等如何能报啊。”
沈鲸禾扶起他:“天道不公,互相帮扶罢了。只不过,运粮也只能解目前之困,想要从根本上解决你们的困境,还是要依靠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