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一路前行,沈鲸禾骑马与徐平的马车并行。
同行的马夫有人起哄地问道:“哎,徐老弟,这位漂亮的小娘子是谁呀,也不给我们大伙介绍介绍!”
“对呀,对呀,给介绍介绍呗。”其它马夫闻声纷纷附和道。
徐平冲他们道:“陈二皮,你别瞎起哄。”随后满脸歉意地对鲸禾说:“一群糙老爷们,口没遮拦惯了,你别介意。”
鲸禾笑着看向众人,抱拳道:“小女子,沈鲸禾。去漳州探亲,途经桃源镇,有缘与诸位同路一段,承蒙各位照顾。”沈鲸禾学着仲兰卿的那套词儿,说道。
大家闻言,觉得这女子不仅生的美,更不似寻常人家女子扭捏,透着一股英气,便不再起哄。
一位年纪略长的中年人,上前用烟袋敲了陈二皮的脑袋一下,喝道:“臭小子,天天干活不行,就起哄架秧子能!”
名叫陈二皮的青年捂着脑袋,叫道:“哎,李叔,疼,疼。”
人群里又爆发出一阵哄笑。
众人一路调笑,嬉闹,原本枯燥的旅途也变得生动起来。
沈鲸禾悠哉悠哉地坐在马背上,不自觉哼起了小曲儿。
“我说沈姑娘。”老李驾车快行几步,走到徐平近前,隔着马车问她:“我看你这马可是匹难得的好马,想来也是富贵人家的姑娘,你家人咋让你一个人出门探亲。”
沈鲸禾摆手笑道:“我可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姑娘,这马是别人送的,我眼下跟着朋友倒腾点小买卖,挣些钱零花罢了。”
老李惊道:“呦,沈姑娘你还是个行商呢。这年头,女子做行商的,我可是没见过。”
众人跟着点头。
“幼时跟家人学了些拳脚功夫,尚能自保。”沈鲸禾道。
老李连忙摇头道:“只会功夫可不够,这人心狡诈,你一个姑娘家可得凡事多留个心眼。”
沈鲸禾朝他抱拳道:“您的话,我记着了。”
话音刚落,徐平的马却忽地惊了。
徐平勒紧缰绳,极力地平复了马儿。
却见不远处立着一人一马,马是身高膘肥的骏马,来人蒙着面,一手勒着缰绳,一手握刀嚣张地搭在肩上。
众人慌乱,纷纷抽出马车上的武器。
老李下马向前,拱手陪笑道:“在下是恒生商号桃源镇分号的马锅头,李锐。贩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不慎挡了阁下的路,我等愿让路开道,请阁下先行。”
那人闻言丝毫未动,大笑道:“放心,我不要你们东西。”
“那既是如此,还请阁下看在恒生商号的面子上,让我等离开。”老李道。
“恒生商号的面子?值几个钱?”那人笑道:“老子今天心情不好,不要钱,要命!”说罢,便策马袭来。
众人闻言纷纷抽出刀来。老李本身就在马下,身处劣势,竟被一脚踹翻在地。
“这是官道,在官道上截杀商队,你还有王法吗?”老李大声喊道。
眼看那人策马就要踩踏到老李身上,徐平忽地上前,将他从马蹄下救下。
那人嗤笑一声,勒马回身举刀砍向二人。
只听破空声传来,骏马一声嘶鸣,一只飞镖正中其右眼。马匹吃痛剧烈挣扎,将男人一把甩在地上。
众人见男人摔下马来,纷纷持刀向前,但男人壮硕,又武艺颇高,一群人竟被打地无还手之力。
沈鲸禾冷眼在旁观察了许久,又取出一枚飞镖,趁男人举刀挥砍之际,打出飞镖直刺入男人膻中,男人吃痛,很快被众人合力围住。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胸前的飞镖,怒道:“他奶奶的,暗中偷袭,算什么君子。”
沈鲸禾策马向前,居高临下看着他,笑道:“不好意思,我既非什么君子,也不是什么小人,只不过是个女子。”
男人愤怒挣扎,嘴里骂着含糊不清的话,众人索性将其打晕了五花大绑地扔在车上,准备带去官府。
徐平扶着受伤的老李,走到沈鲸禾面前。
老李拱手道:“今日多亏沈姑娘出手相救,我等无以为报,日后,姑娘若有需要我等必全力相帮。”
沈鲸禾下马,将他扶起。笑道:“今日,原是你们捎带我在先,如今也算福报,咱们扯平了。”
老李闻言,笑道:“今日能与姑娘同行,也算我等的福分,咱们快些赶路,等到了桃源镇,我请姑娘吃席。”
一众人来到桃源镇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但好在城门尚未落锁。
李锐交了通行文书,众人便进了城。
一行人来到恒生商号门前,徐平道:“沈姑娘,我们现在要去交货,而且关于这次官道上的截杀,还要去分号找掌柜禀报。如今天色已晚,不如我先带你找家客栈安顿吧。”
沈鲸禾道:“不必了,你忙去忙你们的吧,客栈的事,我自已来解决。”
老李和徐平对望了一眼,认真道:“那行,你先办你的事。待明日事情办完,就去北市的鼓锣巷找细妹,我可一定请你吃席。”
沈鲸禾笑道:“一定。”
说罢便翻身上马走了。
翌日。
经过一夜休整的沈鲸禾起了个大早。
话说这桃源镇虽不大,但集市还是很热闹的。她逛吃逛吃,一上午的时间便过去了。
午后,沈鲸禾闲逛到锣鼓巷,走到一个肉铺前面,问道:“请问,您认识细妹吗?”
“谁?”卖肉的老板一边砍肉,一边不耐烦地问。
“细妹!”鲸禾大声道。
卖肉的老板停下手里的动作,脸上突然绽出了一个笑容。只见他把油滋滋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笑道:“你找细妹啊!”说罢便向里边的巷口喊道:“细妹!细妹!有人找你!”
“哎!”随着一声清脆的应答,鲸禾向里看去。
一个鱼摊上,过来了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身量娇小,一双眸子明媚生动。
小姑娘看到鲸禾先是一愣,随即笑道:“呀,你就是平大哥说的沈姐姐吧。”
鲸禾点点头,笑道:“徐平让我来找你。”
细妹道:“平大哥都跟我说了,来,快过来!”细妹一边安排旁边摊位的小哥帮忙照顾摊位,一边领着鲸禾去了巷子里面。
穿过狭长的巷子,细妹推门进了一个小院,院子不大,但却收拾的很利落,院里晾着一些鱼干和药草。
细妹让鲸禾在院子里坐,自已则去取了水壶来,倒了碗茶水给鲸禾。又问鲸禾饿不饿,说罢便要去给她弄吃的。
鲸禾让她别麻烦了。细妹道:“我都听我二叔和平大哥说了,您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也就是细妹的恩人,给恩人做顿饭,怎么能是麻烦呢?”
“你二叔是?”鲸禾问道。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