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来收房租的！”
林冬白了他一眼，随便找了个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扭一扭，觉得椅子摇晃不已，快散架了。
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气息。
“小心，小心，这是大卫王生前最喜欢的藤木椅。你别给坐坏了。来，你坐这里！”
老头心疼地从角落里搬出一个小凳，吹了吹上面的灰，又用袖子擦了擦，递到林冬屁股下面。
“房租啊！奥对，房租。多少钱？”老头像是才回过神，转身挤进堆满杂物的柜台，费力地抽出抽屉，里头堆满了各色米钞，还有一些铢币。
遇上不差钱的主儿了。
“额，不急。”林冬看看四周，就像个旧仓库一样，比2号店还乱。貌似随意地问：“老钟，店里有没有怀表？”
“怀表？那可是违禁品，不允许卖的！”老头诧然道。神色逼真。
“别给我装！钟老头，有就拿出来。”林冬瞟了他一眼。
来之前，阿可就跟林冬描述过10号店店主钟老头。暴躁，吝啬，奸猾，在这条街上人缘最差。
钟老头嘿嘿一笑，“东家，你要那东西干嘛？出海？”
“拿来玩玩不行？别废话，拿出来！”
钟老头把装钱抽屉又塞了回去，走到左侧角落，费力地搬动各种旧物，从最里面摸出一个木箱子。
抱着箱子放到杂乱不堪的柜台上，拧动密码锁，啪地打开。
一只只各色形状材质的怀表呈现在林冬面前。有大有小，都翻着盖儿，像一个个静待被选中的舞女。
【有一个共同点，没有秒针。】
“随便看，随便挑！”钟老头笑呵呵道。
林冬一只只拿起来，摸着手感，掂着分量，“你这些表，走时都准么？”
钟老头像是受到了侮辱似的，口水都差点溅到林冬脸上，“这些都是灯塔地下工厂出品，大师级手工，材质用料都是顶级，经久耐用，和教堂的钟报时绝对同步。你可以怀疑我老钟的人品，但绝对不能怀疑我的眼光。你去打听打听，从我这里出的货，有没有回来找麻烦的。”
他说的没错，就连深度阴谋论者阿可，尽管对钟老头使劲妖魔化，但对他店里的东西，也是赞不绝口。
林冬挑挑拣拣，最后选了一块中规中矩的铜制怀表。
顶盖镂空设计，镜面泛着蓝光，暗夜里也隐约可见，12个阿拉伯数字雕刻得堪称优雅。链子摸起来很有手感。
“东家好眼光。这只表在这一箱表里绝对能排进前三。”钟老头翘起大拇指道：“这只表用材只算中规中矩，也就结实耐用而已。但制表人可不一般，是顶级制表大师时未轮早年的巅峰作品。
钟老头盯着林冬手中的铜怀表，声音中带着一丝惆怅，“后来，时未轮大师发现了每一个钟还可以划分为更细的时间，一个钟有四刻，每一刻有15分钟，每一分钟里头还有60秒。全灯塔的人都希望大师能设计出有秒针的怀表。可惜，唉！”
这难道不是常识么？
林冬再次暗叹这个世界不但科研落后，连手工也粗糙得很，“为什么没设计出来？”
“他被教会逮捕了，说他扰乱时间，审判以后烧死了！”
“可恶！”林冬忍不住唾骂。
“你也觉得可恶？”钟老头有点意外地看着他。
“肯定可恶啊！凭什么大家就不能计划自已的时间？”林冬冷笑道，将怀表揣到兜里，问：“这表多少钱？”
钟老头指了指他，“送你了！就凭你这句话，就有资格保管时未轮大师的作品。”
这下轮到林冬有点意外了。不是说这老头吝啬奸猾么？
“我还需要武器。老钟，你这儿有么？”
“你要什么武器？”钟老头皱眉道。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都行……你有什么武器？”
“你说的那些，我都没有。要找就得去铁匠铺了。”钟老头摇摇头。
林冬有些失望。自已这条街也没有开铁匠铺的。再说，铁匠铺的制式武器自已也未必看得上。
“不过，”钟老头话锋一转，“有把锤子，不知道你用不用得上？”
“拿出来看看！”林冬眼睛一亮。
“你跟我来！”
钟老头带着林冬，推开后门进了后院。
这个后院比溟钟客栈的要小一半，四周搭着油布帐篷，帐篷下是一堆堆旧物，每个帐篷下都挂着大电石灯。
钟老头走到左侧墙角，指了指帐篷下面一柄黑漆漆的方形巨锤，“那东西挺沉的，你自已拿起来试试！”
林冬上前，抓住锤柄，刚提起，又嗵地砸在地面上。
果然挺沉！
吸了口气，才稳稳提了起来。轻轻挥动几下，估摸得有上百斤重。
这分量，要是前世的自已自然不在话下，可现在这副身体，挥动不了几下就得累趴下。
把锤子凑到电石灯前，仔细端详起来。
锤柄有半米长，用某种黑铁铸成，粗粝的磨砂颗粒，握着再紧也打滑。锤头黑漆漆的，和锤柄同样材质，不同的是，锤头四周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纹饰，锤面阴刻着一只海龙一般的怪物，仰头长啸。
整把锤充满了神秘的暴力感。
“这把锤子是五年前一个海客以10个铢币当在店里的。一年死当。可后来那家伙再没回来过，估计死在不知道哪旮沓了。去年有个大骑士听说我有这东西，还过来看了看，觉得太沉不趁手，不要了。你要不要？”钟老头道。
“要！”林冬断然道。
就算现在挥起来吃力，以后把力气练回来，这绝对是把好兵器。又道：“10个铢币是吧，抵扣完3年房租，还有9个铢币，我一会儿给你送过来！”
林冬实在是太喜欢这把锤子了，也懒得和钟老头讨价还价。反正自已阁楼的那盒铢币怎么看都不如这把锤子可爱。
“不，你要喜欢，这锤子送给你！反正放我这里也没用，白占地方，还不好卖。”钟老头淡然道。
林冬面色古怪地看着钟老头，先送怀表，又送锤子，这老头到底想干什么？
一个吝啬奸猾的商人，出于情怀送出大师级怀表就够让人难以置信了，现在这么大方，把价值10铢币的珍藏武器送给自已。
天上掉馅饼？
或者，像老杰克那样，这位也和原身的父亲有旧？
自已是古武大师，又不是三岁小孩。
想到这里，林冬似笑非笑地看着钟老头，“老钟，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可别说什么宝刀配英雄这样的屁话，我一会还要吃饭呢，不想反胃！痛快点，直说。”
“我只有一个条件，告诉我，炸药的正确配方！”
钟老头沉声道。
暗沉沉夜色中，双目炯炯如同窥伺猎物的猛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