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前身不闪不避,面色平静地迎上了斧头。
【痛!】
林冬忽然觉得脑仁上像是被劈了一刀。赶紧撤了斩灵诀。
在自已的识海,把自已斩了,这种死法比被阴蛊炸死还丢人。
“你他妈到底是疯了,还是没疯?”林冬抱着脑袋痛得直吸冷气,吼道,“还是说,我也疯了?”
“我疯了。你嘛,以后会疯。”前身整整衣领,拍拍林冬的胳膊,“不要怕那只蜘蛛,说不准是好事呢!”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回事?”林冬激愤地道:“你不是爱研究么?告诉我!”
“如果,你指的世界是客体的话。那么,据我的研究,它大概率只是主体的一种臆想。哎,你别问我主体是什么,我要搞明白的话,就不会疯了!”
前身的眼神里又恢复了上次那种明亮,“我觉得,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找到一个,呃,怎么形容呢,支点?坐标?锚点?都行,反正我跟自已说话,肯定都懂。”
【我懂你妹,你个疯子只代表你。我是穿越过来太倒霉,进到了疯子的身体。】
“我给你准备了的基本盘。客栈里有很多你用得上的东西。就连人也给你准备好了。对了,你可以完全相信那只黑猫。丫头嘛,顶多信一半。”
林冬有点明白他的意思,就是在这个世界站稳脚跟。
这和他现在的想法不谋而合,便问,“那其他房客呢?比如你说的扶桑奶奶和阿和。”
“他俩?很有趣的灵魂。”前身微笑道。
【有趣?是几个意思。】
“你告诉我些实用的东西,比如,账本在哪里?我打算去要房租。”林冬不快地道。
“让我想想……好像、好像在阁楼床底下。”前身仰着头想了会儿,盯着林冬道:“大祷日快来了,最好别把时间浪费在那种无聊的事情上。”
“你……到底是真疯,还是装疯?”林冬冷声道。
眼前的这家伙,此时神色冷静,哪里像个疯子?
前身苦笑,往后退了退,轻声道:“你看看我,你好好看看我!”
瘦骨嶙峋,前胸佝偻,瘦削的脸颊更衬出眼睛奇大,眼窝极深,大眼睛里露出浓浓的哀伤。看上去失魂落魄,就像个茫然的幽灵。
“你再看看这里,看看……”前身指指屋子四周,木墙壁,木屋顶,木地板,仅有一张的木头床,连被子都没有。
【他……真的疯了!被困在了一个木盒子里。】
忽然,前身看向外面的眼神忽变,面目扭曲,抱着头嘶吼道:“它来了!它又来了!”
弯腰,蹲了下来,直往床下缩。
林冬推开门,又看到澜沧。大的无边无际的澜沧。
诡山一派,一往无前,气沮者丧!
上次头一次见,被巨大的压迫感压得一时失神。现在自已已经习得斩气诀、斩灵诀,斩咒诀。正好拿这个大家伙试试刀。
大踏步走出,越走越快,疾行起来。
红色沙滩上留下一个个距离丈许深脚印。
一把阔达百米的透明大刀在林冬头顶高高扬起……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噗通噗通,林冬双脚已踏入浅海滩。
澜沧仿佛也感觉到下方有个渺小的挑衅者。
辽阔的形体向林冬压了下来,犹如半片天空的云彩压向一只蚂蚁。大小对比过于悬殊,以至于林冬自已都觉得有点滑稽。
他很厌恶这种感觉!
【死鬼师父说过,逮一只水母吃了,说不准能增长念力!】
林冬眼神炽热。
一个个巨大的章鱼舞动着触须飘然出现,像是一个个手拉手的诡异恶灵。
“我……斩!”
林冬双掌合拢,大吼一声。斩灵诀,出!
凝结了他全部心念的一刀狠狠砍了过去!
砍到了其中一只水母的伞盖。
【轰,巨响在林冬感知内爆炸!】
林冬仿佛看到了宇宙大爆炸的那一刻,还来不及运用斩咒诀,眼前一黑,身形消散!
……
Duang,Duang,Duang……教堂钟声响了六声。
客栈大堂。
阿可和桑吉对着一桌残羹冷炙发呆,阿可道:“丧彪,老板还没醒么?”
“我都上去三次了,他坐床上,闭着眼就没动过。”
“奇怪了。他都坐了一天了,还没醒来。不会是又昏迷了吧。不对不对,上次中了雾瘟昏迷是躺着的。”
阿可有点困惑,站起来道:“我上去看看。”
噔噔瞪,踩着木梯上了三楼阁楼,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蹑手蹑脚凑到林冬跟前,林冬闭着眼,连眼睑都一动不动。
阿可看了看林冬古怪的坐姿,又用小手模仿他掐着印诀。摇摇头,下了楼。
“老板好像是在练一种秘技。”走到方桌前,阿可神神秘秘道,“怪不得变得那么厉害!”
“秘技?我觉得也是。”桑吉点点头,深以为然,“丫头,你觉得他练的是暮光教会的秘法,还是你们扶灵会的秘法?”
溟涨市三大组织,教会有完整的精神净化和体术修炼系统,扶灵会有完善的灵能修炼体系,而灯塔组织是个大杂烩,包括来自各方的高手,各有各的绝活。
“肯定不是扶灵会的。”阿可蹙眉道,“教会那帮祭祀们修炼的,也没有这种默不作声打坐的修炼法。丧彪,你出身地宫,又走了这么多地方,你觉得像哪类修炼?”
“修炼是你们人类的技能,我又不懂。等有空,我找我肥猫兄弟问一下,他主人是教会的大祭祀。”
“你快别蠢了。别没事找事儿。”
阿可厌嫌地说了一声,起身收拾碗盘。
不一会儿,从厨房出来,对桑吉道:“等老板醒来,你告诉他,厨房有他喜欢吃的米饭和小黄鱼。饿了的话自已热一下。我先回店里了。”
黑猫百无聊赖地四下瞅瞅,也上楼回房。
三楼阁楼。
林冬的眼皮微微颤动,双眼陡然睁开。
挣扎着下了床,哇地吐了起来。
浑身散了架似的难受。
灵魂更是像刚从深海旋涡里捞出来。
刚刚劈出那道斩灵诀,在接触到水母的那一刻,就像一个孩子举着木刀迎面劈上了快速奔来的火车头!
自已一时兴起,也太自不量力了。
筋疲力尽地坐在地上喘息着,过了好久,想起前身告诉自已,账本好像在床底下。于是,拿起床头柜的电石灯,照向床底下,隐隐约约看到一个木盒子。
林冬探手取出了木盒子。
打开,是一张卷成一卷的厚纸张。
展开一看,面色古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