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逃跑似的跑到后厨，做饭去了。
年轻人看着地上的四具尸体陷入沉思。感到身体有点脱力，心想这具新身体根本不适应高强度的搏杀。
他坐到中央方桌旁，更加仔细地观察起了地上的尸体。
【这里的人类并不强大。】
哪怕那个额头上生着竖眼的大汉，也弱得不堪一击。
【更让他失望的是，这具新身体实在是太弱了！】
要是在前世，身具大摔碑手、三皇炮锤、神腿大劈棺三大绝技的他，处理这四个杂鱼，最多不过一个眨眼。
年轻人将目光转移到四周，大堂约有三百多方。四周墙壁上挂着不知道什么兽头做成的灯饰，八盏，上面点着儿臂粗的红蜡烛。
大堂有一个柜台，暗红色，不知道是原色，还是烛光染映。
有八张方桌，都是实木的。摸起来有种粘稠的滞涩感，和阁楼的壁纸一样，散发出一种潮湿发霉的味道。淡淡的。
现在，还多了一股血腥味。浓浓的。
方桌上的灯，年轻人认识，就是原先他那个世界里常见的臭石灯，是用一种叫臭电石的矿石泡水产生气体点燃的。
只不过，眼前这盏设计得很精巧，用玻璃罩把臭电石和焰光隔离开来，照明度亮了不少，而且不会呛鼻子，也不会辣眼睛。
【看来，这个世界没有电！】
“噔噔噔，”小女孩端着一盘煎鱼和一盆米饭出来，放到年轻人面前，笑道：“老板，你先吃，还有个汤没做好！”
说完，又一溜烟跑回了后厨。
年轻人看着那盘黑乎乎的不知道什么物种的怪鱼，嗅到了莫名的腥味，皱了皱眉，从餐桌上倒扣的一摞碗取下一个，用木勺蒯了两勺，默默吃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小女孩端着汤走了出来。
轻轻将汤盆放到桌上，拿起一个碗，舀了整整一碗，放在年轻人面前，“老板喝汤。”
年轻人看着碗中汤却愣住了——好几颗漂浮的眼球正在瞪着他！
要不是四具尸体完好无损地躺在那里，他简直就要怀疑这家黑店专门是卖煮眼球汤的。
年轻人警惕地看着眼前的小女孩。
小女孩却浑然不觉地又给自已舀了一碗，美滋滋地喝了起来，把里面的眼珠子嚼得嘎嘣响。见年轻人看着自已，诧然道：“老板，你吃啊，你吃人目鱼，还有鱼汤，你喝点，可好喝了！”
年轻人低下头，默默吃着碗中的米饭。嚼得很仔细。
见年轻人不说话，小女孩也识趣地闭上了嘴。
摇曳的烛光下，大堂里躺着四具尸体。中央方桌上，一个年轻人和一个小女孩对坐而食，沉默不语。
场面压抑而又诡异。
“老板，”小女孩开口打破了沉默，“自从雾瘟以来，店里就没什么生意。还有，你病了以后，就更没啥生意，所以……”
“嗯？”年轻人抬头看着小女孩，示意她说下去。
“所以……你能不能把我这个月的房租给免了？”小女孩试探性地道。
【什么情况？这丫头不是自已的店员么？怎么让自已免房租？】
“嗯。”年轻人点点头。
“太好了。”小女孩拍手道，大眼睛一转，又道：“老板，自你生病以后，一个客人也没有，真的！可是……我还要吃饭，所以柜台的钱会花掉一点点……但是我保证，我绝对没乱拿！”
“唔。”年轻人吃着米饭，头也没抬。
“老板，你不知道，”小女孩压低声音，表情神秘，“你不在这几天，溟钟街可不太平。我亲眼看到8号耳涡店那天进去一个男的，出来的时候，就多了四只耳朵。她的店里头明明只卖耳饰，现在有人进去植耳。哼哼，那丫头什么时候学会植耳技术的，肯定有阴谋！”
【植耳？想必是和那个死掉的三眼护卫一样，都是器官移植吧。】
只是，这样做的意义在哪里？
那个三眼护卫明明不强大。
难道，只是类似于纹身一样的怪癖？
年轻人看着小女孩，目中故意露出好奇之色，鼓励她说下去。
“还有，我隔壁，那个修收音机的，那天传出的怪音好吓人啊，就像，就像……南溟深海的魇族爬了出来……”小女孩摇晃着脑袋，小手乱抓，双眼翻白，模拟着。
【收音机？这个世界有电器？还有，南溟和魇族是什么？】
年轻人面上好奇之色更浓。
“还有哦，不知道什么原因，街上雾散了好多。想必是因为雾瘟散了，老板你才病好了吧。你不知道，刚才那些家伙进来要钱，吓死我了！老板，你怎么一下子变得那么厉害，感觉……比暮光教会的大骑士还厉害！”
“你见过大骑士？”年轻人目色一凝，开口道。
“没有，就是感觉。”小女孩一愣，忽尔笑道，“老板，你终于开口说话了！”
从刚才年轻人下楼，除了说了两声“给他们”，这是年轻人第一次开口。
小女孩却兴奋起来，“老板，告诉我，你是怎么变得那么厉害的？以前……你根本不是这样的。”小女孩上下打量着年轻人，费力地形容道。
“以前，我是什么样的？”年轻人语气平静地问道。
“以前你……很文静，虽然话也不多，但喜欢自已一个人念念叨叨。也很和善，连条鱼都不敢杀。还有，脾气挺好。嗯，是特别好……老板，你还没说你咋就突然练会了那么厉害的体术？”小女孩瞅了瞅地上的四具尸体，伸出小手做了捏喉咙的姿势。
【原来，前身是个窝囊怂包！】
年轻人心想，微微一笑，没说话。
小女孩见年轻人不说，也不再追问。瞅着年轻人面前的空碗道：“老板，你吃饱了么？”
年轻人点点头。
小女孩收拾起了碗筷，边收拾边念叨，“哎呀，人目鱼还剩大半，留着明天吃。汤还有好多，留着留着，明天喝。米饭……没有了。老板，你咋不吃鱼和汤呢？”
随口问了一句，小女孩将碗盘端到后厨收拾。
不一会儿，小女孩走出来，双手擦擦衣裙，笑道：“老板，我回店里啦！”
“等等！”年轻老板道。
小女孩狐疑地转过头。
“这儿不就是店里么？”年轻人指了指地板。
小女孩眼睛瞪大，看着年轻人，像是看怪物，半晌才吃吃道：“这是……你的店，我的店在13号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