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垂景在跟导演的谈话过程中得知，拍摄其实是六个月，之前和温告诉她只需要四个月，是他跟导演强烈要求压缩后的结果。
然而和温走了，导演特别来询问她的意愿，话里话外都透露出尽量还是不要改变时间。
孔垂景没有拒绝任何人的资格，之前拒绝不了和温，现在也拒绝不了导演。
她觉得自已就是任人摆布的牵线木偶。
两杯茶叮叮当当放在冰冷的茶几上，周围安静的只剩玻璃杯底碰触茶几的回响。
孔垂景双手环住热气腾腾的茶杯，透明的杯子里茶叶还在翻腾，她看着刚刚冲泡的茶，思绪随着最后几片茶叶沉入杯底。
她像是认命了一般开口：“进了组，当然是一切听导演的意思，我没有任何经验，也没受过任何方面的培训，陈导愿意用我，我心里只有感激。”
陈导依旧靠着椅背，笑了两声：“可别，用谁不用谁，现在也要看投资方的意思。”
闻言，孔垂景终于抬头直视面前大她许多，几乎与他父亲同龄的男人。
“大家都拍一年多，给你六个月时间，已经是我压缩过的底线了，如果你四个月之后没有其他要紧的事，我建议，当然也仅仅是建议，你别多想……”
孔垂景点点头。
陈导缓慢地继续开口：“拍够六个月，毕竟你几乎是一张白纸，还要学习。”
听起来语重心长的话，孔垂景没必要反驳，更何况她也不打算反驳。
能多两个月离开和温的视线范围，她求之不得。
“好。”
然而陈导并没有露出满意的表情，他身子向前微倾，“和温那边，你要说，是你自已要求延长拍摄时间，以确保电影正常拍摄进程。”
原来如此。
孔垂景难以掩饰失落的神情，柔柔弱弱的轻声细语，“我没办法跟他说，不然他会觉得我不听话。”
一想到和温听到这话之后暴怒的样子，她就明白她根本无法对着和温提这样的要求。
但她同样也无法对陈导提要求，甚至不能反驳陈导的意愿。
这原本在她看来对她也有利的条件，她根本说不出口。
适当的示弱是个好主意，她余光打量陈导的表情变化，重新低下头盯着早已完全沉入杯底的茶叶。
杯中温度稍微下降，可她的手依旧烫的不行。
但她在忍。
她一定要在进组之后与陈导第一次正式交谈的时候摆出这样极低的姿态。
她想延长两个月，也想让导演自已去跟和温说。
她要让面前这个男人知道自已只能听和温的话，日后有些想拒绝的场面，她也能拿和温当做挡箭牌。
有了今天的铺垫，以后那句“不知道和温知道了会不会生气”用起来就可以得心应手。
可陈导始终没有开口。
她感觉自已的双手仿佛正在被缓缓烫熟，像是在铁板上低温烹饪的肉排。
煎熬。
“这儿又没别人，你就别装了行吗？”
一句不带情绪的话像是斧子一样直直劈下来，孔垂景下意识抬眸，对上对面蔑视的双眼。
成熟老练的男人有些不屑，抬手端茶杯，“你说，就六个月。你不说，就四个月。”
吹了吹表面，水波纹略带规律的动着，陈导慢条斯理的小口饮着，甚至没有掀一下眼皮，
随后，他才笑道：“看你自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