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好几天,墨建材都来瞧她,口中无非是墨凌煜寻她寻得多么着急上火,可她在此处,他根本不可能找来。
温如婉每逢此时,心绪便免不得激荡,她会被他用来对付墨凌煜,关于这一点,毋庸置疑。
她免不得心里害怕,又要强自撑着气势,照常用膳,保着气力……
秉持着既来之则安之……
“已经六天了,你还打算困我到什么时候?”
墨建材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桌面,若有所思,掀起笑意。
“别急啊,才六天而已。我当然要等墨凌煜急疯了,自乱阵脚的时候,再给他重重一击。弟妹,你不会心疼他吧。”
温如婉面色毫无波澜,暗自掐了掌心肉 ,抬眸对上他。
“我不心疼他,心疼谁?”
墨建材错愕一瞬,继而爽朗大笑:“好啊,我最喜欢棒打鸳鸯了,弟妹,等着瞧吧,看墨凌煜那小子,能为你做到何种地步。”
温如婉捏着勺子,搅弄碗内的药羹,垂下眸子,“那你高估了我的地位。你是他的兄长,难道不清楚面对大是大非之时,他会怎么选择吗?”
她浅笑:“我劝你,还是不要异想天开。”
墨建材浑然不在意,“弟妹,嘴上说再多,又有什么用呢?要看他怎么做啊?京城城门一连封了六天,各地的商贩走卒叫苦连天。”
“墨凌煜扛着巨大的压力,下死命令不准开城门,派了重兵把守,谁敢硬闯,下场唯有一死,你说你没那么重要,我不觉得啊……”
“他寻你,恨不得把整个京城翻个底朝天了。也就他打心底信任我这位大哥,才没来搜我的府邸。你说,是不是很有意思。”
他说这些话,浑然不觉自已有多么无耻,反而引以为荣,自以为把所有人都捏在手心里玩弄。
温如婉咬紧牙关,压下怒气。
“你也配当他的大哥?阴险狡猾!卑鄙无耻!自以为是!”
墨建材挨了骂,心里依旧是舒爽的,大度地挥了挥手。
“随便你怎么说,到最后成就一番霸业之人,定然会是我。倘若我输了,那你也别想活。”
“我就算是要死,也要带走墨凌煜最在意的人,叫他余生都活在痛苦当中。顺带把你肚子里没成型的小崽子挖出来,送到他面前。”
“嘶……他的表情,应该会特别精彩。”
光是说着,都叫人禁不住期待起来,尤其想放声大笑。
墨建材拂袖起身,温如婉抄起瓷碗砸向他的后背,叫他闪躲过去,没中。
墨建材扬起眉尾,没与她计较,单手指着她以示警告。
“弟妹,老实点。”
温如婉怒不可遏:“滚!”
等他离开,屋内又只剩下她一人。
温如婉温柔地抚摸着小腹,神情是说不尽的柔和之意,一双秋眸泛着水光与爱意,她深呼吸平复情绪。
不论如何,她与孩子要活着。
……
晃眼间又过了三天。
温如婉独自待在房内,多少有些麻木了。
她时时在想,如今还没显怀,孩子是多大了?
照着墨凌煜开荤后没日没夜拉着她翻云覆雨的情况,不论是哪天都有可能……可究竟是哪天怀上的?
她对腹中之子有着无限的期待……其中也包含着对尚未降生小生命的父亲的想念……饶是她再不愿多想。
也免不得担心墨凌煜。
墨建材说他没日没夜都在寻人,从平民百姓的家中,搜到皇亲贵胄府上,甚至连三皇子的府上都搜了。
为着这一出,两兄弟又闹了场矛盾……
她几乎用不着多猜,便知他这阵子,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温如婉为转移注意力,想着替孩子取几个名字,坐到书桌前,抬笔又落下,“念念”两个字跃然纸上……
念念。
念念不忘的念念,思念的念念……
温如婉心烦意乱,揉了团宣纸扔掉,总觉得满心里都装着目光尚未触及那人,她想,真是栽了。
连午夜梦回都担心得惊醒,冒冷汗。
虔诚地向神佛乞求,千万,千万,不要叫他出事,保佑他们一家人都平平安安渡过此劫……
*****
“你歇会儿吧,我看你再没日没夜找下去,就要死我前头了。”
墨修澈心里气恼不已,他怨过墨凌煜不相信他,连他府上都要搜一遍,心底那股气灭了后,更多是对亲生兄弟的心疼。
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他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墨凌煜一双凤眸黯淡无光,眼下乌青浓重可见,下颌长了一圈细小的胡茬,整个人散发着颓废的气息……
“你累了便去歇着。”
“孤不累。”
他还要逞强。
若非怕他气得要杀人,墨修澈恨不得立刻把人打晕扛回去睡一觉。
他咬牙切齿:“老子替你找!叫所有人帮你找!行了吧!赶紧回去歇一会儿,她要是看了你这副样子,也得嫌弃!”
墨凌煜眸色恍惚一瞬,很快又坚定起来,压根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墨修澈劝不动他,扭头又换了个人劝。
“你也赶紧去歇着,姑娘家家的,我们老爷们扛得住,你还扛得住?”
辕月也基本没休息过,眼球爬上了血丝,她要寻温如婉,也要寻苏承泽。
这两个人,都不能出事。
“你就别把我当做女的!丢的人跟你没多少关系,你当然不着急!温如婉是我好姐妹,苏承泽是我好姐妹的夫婿!”
“一日找不到,我一日不能心安!你累了就赶紧滚远点!”
辕月踹了他一脚,墨修澈头一次没躲,怕她重心不稳给摔了。
“你在这儿又能起多少作用?多一个人找,少一个人找,又有何不同?”
辕月厉声道:“当然不同!我会不遗余力去找,而不是搞些虚头巴脑的死动静给别人看!派了这么多人都找不到,就差把京城翻过来了!”
“我该说御林军不尽心尽力,还是没有能力?叫两个大活人凭空消失般!”
她不相信会找不到人。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墨修澈压根劝不动他们两个,反倒惹一身骚,他从怀中掏出两个烧饼,强硬地塞给他们。
“行了!行了!我说不过你们两张嘴!那我能干嘛?舍命陪君子!”
“快吃点东西!不吃都要没力气找人了!”